她不知道老师们对她究竟有没有期待。
更害怕自己会配不上这种期待。
九岁那一年,喻见就是怀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慢吞吞在公交站下车,一个人走到考点门口,然后看见了一早守在那里的程院长。
程院长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眯眯摸了摸她的头:“去吧,待会考完奶奶带你吃糖葫芦。”
这么多年过去,奥数比赛的成绩,喻见早忘了个干净。
但她还记得那个考完试的下午,程院长牵着她的手,祖孙两个走在路上,一人手里一串亮晶晶的糖葫芦。
今天,她看见池烈推开门走进来,就好像看见了当年小小的自己。
倔强的、谨慎的,努力掩饰着,不透露出任何情绪。
可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
这十七年里,没人期待过他,他也不懂该如何回应。
喻见突然有些坐不住。
她微微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屏幕,犹豫一会儿,最后起身,朝会议厅出口的方向走去。
*
池烈和裴殊配合得很好,两个人分工默契,解题过程非常顺利。
比赛结束时,已经提前一小时锁定的排名上,他们和另一组来自申城的选手并列第一。而最终成绩,要在组委会核算之后统一放出。
“出去转两圈吧。”连续比赛了五个小时,裴殊肩膀都僵死了,“反正现在也看不到成绩。”
“不过咱们应该是稳的,就算拿不到第一,名次也不会差”
裴殊的自信心一向爆棚。
池烈对此没什么异议。
他收拾好资料,和裴殊一起走出会议厅。远远的,就看见坐在礼堂廊下的少女。
小姑娘没在观众厅里等,而是坐在走廊窗边,秋日阳光暖洋洋穿过落地窗,照在她柔顺乌黑的长发上。
不用去上学,天气又不热,今天她没扎马尾,头发松松散着。为了方便,右边的发丝被别到耳后,侧脸露出的线条干净而漂亮。
喻见低着头,难免有一缕头发不安分地垂下来,虚虚挡在眼前,有些遮挡视线。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但她现在手上没空,顾不上重新别好,只能暂且先这么将就着。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碰到耳廓。
少年在面前站定,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你在干嘛?”
喻见没抬头,手上动作不停:“剥栗子啊。”
喻见其实不是很会剥栗子,即使董老师教过她好几个方法,也总是剥得磕磕绊绊。糖炒栗子买回来不久,温度没降下来,按理应该是最好剥的时候。
但栗子还是被喻见剥得坑坑洼洼。
不太懂如何用力,她指尖有些红。
池烈皱眉:“你别动了,我来。”
说着,他很不客气地把剩下大半袋栗子拿过来。手指在栗子底部一按,掐出一道明显的折痕,连小贩附赠的工具都没用,沿着折痕稍稍使劲,就剥出了一个完整的栗子。
喻见有些气馁:“是我力气太小。”
她也试过池烈的办法,结果栗子完全不给面子,不仅纹丝不动,手还疼得要命。
少女手指细白,衬得指尖的红格外明显。
池烈剥着栗子,看了眼她的手,眉头皱得更深:“就这么着急吃。”
说好了等比赛结束再买。
不太高兴,少年语气有些重。
喻见就跟没听出来一样,轻轻摇头:“我不着急。”
她把放在身侧的纸袋拿过来,给他看:“给……给你吃。”
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少女说这话时有几分羞赧,声音很轻,微不可闻。
但池烈依旧听清了。
他先是一愣,低头看了眼纸袋,声音里带上笑意:“你就给我吃这些?”
纸袋里剥出的栗子显然有被仔细挑选过,算不上光滑好看,至少都挺完整。
喻见被笑得有些脸红:“那你不吃算了。”
她想把纸袋往回拿,刚伸出手,就被直接按住。
池烈扣住她的手腕,很是不讲理地笑起来:“这些是我的,不许拿。”
大部分选手和观众都没出来,走廊空旷,少年的笑声低低回荡开,稍显沙哑,很是磁沉。
落在耳朵里,勾得人心尖一阵一阵发痒。
喻见被捏住的手腕都有些酥软,眼睫颤动,小声说:“哦,知道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
不过她也不算很亏。
池烈剥栗子剥得快,没多久,剩下的糖炒栗子就被全部剥干净,装在另一个纸袋里,每一颗都饱满圆润。
他把这个纸袋塞进喻见手里,在她旁边坐下,拿起自己的纸袋,往嘴里扔了颗栗子:“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剥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