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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手刃仇敌

程释听周雍喊自己,他点了点头,对兰坯道:“你今日不杀他,日后再没机会,纵然你甘愿沦为陛下走狗,为他鞍前马后,双手沾满鲜血,他也不会告诉你,真凶是谁,因为死去的宁桥松对他而言,分文不值,而周叔父,却能为他抵御外侮。”

“杀他,你从此要背负良心的谴责;”

“放过他,此生你再也报不了仇。”程释看着兰坯继续说:“他会活得比你久,儿女成群,没有报应。”

“兰大人,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他这话让周雍听着格外不爽,听听这语气,仿佛自己的生死由他定夺一般。

再看抬头时,兰坯双眼猩红悲愤,他看着自己苦寻十载的仇敌,对程释说:“给我刀。”

程释将兰坯的鱼鳞匕首双手奉上,道:“周大人武功高超,我在烟笼紫玉盘上淬了绵骨香,他的武功暂失,即便如此,也比寻常人难缠许多,还请兰大人小心。”

“兰大人,别怪我没提醒你,就算是程释的父亲,当年与我比试,也占不了上风,你根本没有内力,别以为借着陛下的权势,杀了一些人,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周雍嘴上客气说着,手却从靴中取出一柄匕首。

入朝二十年。

最让兰坯厌恶之事,便是杀人。

那些人,是陛下命他除去的,有罪也好,无罪也罢,陛下不让他们活,他们就活不了。

他之所以甘愿沦为陛下的走狗,就是为了凭借这份权势,追查当年杀死宁桥松的真凶,为他报仇。

今日得知真相,他忽然明白了陛下对自己的纵容。

他为了查明真相,会借用莫须有的罪名提审可疑之人,陛下不杀他,就像他当初没有杀周雍一样。

只要没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他第一次拿刀,为自己杀人。

他痛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杀人,这让他时常倍感煎熬,剥夺生命,并不像宰杀牛羊般轻易,无数个日夜,他陷入梦魇,结为冤魂缠绕。

梦中他看见宁桥松,他的兄长,告诉他,不要为他杀人,更加不要错杀好人,每每惊醒,后背虚汗满是,他很痛苦,但是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①

他今日选择握刀刺向周雍,是为二哥讨回公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②陛下,这公道你不肯给我,我便自己讨回。

周雍驻守北庭多年,杀敌如麻,出手狠辣,他耐心地等待着他靠近,紧接着,给了他一记猛刺,冲着他的心脏而来,他避开不及,匕首扎伤了他的心肺。

兰坯捂住伤口,按住涌出的鲜血,后退了一步。

周雍又说:“你的眼神,跟他死前一模一样啊,不甘心,又无能为力。”

这话好像沾满了盐水的绳,紧紧绞痛着兰坯的心肺。

他抹了抹唇边的溢出的鲜血,看着周雍,道:“这就是你的遗言吗?”

约莫一个时辰后。

地下暗牢中又来了一个人,他着一袭水红白衫的圆领长袍,气质矜贵清冷,他走到程释身旁,兄弟两人今日都穿了白衣。

程迦看着倒在地上两人,莫烟上前探查,对二人禀报:“周大人全身皆是轻伤,唯独胸口一处是致命伤,而兰大人,浑身皆是重伤,脚筋断了,但一息尚存。”

程迦听罢,问程释:“为何要杀他?他尚是有用的棋子。”

程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兰坯,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男人,为了替半路认的兄弟报仇,隐忍二十年,为皇帝当牛做马,不惜得罪所有人,甚至为了免去皇帝的忌惮,甘愿服下皇帝给的毒药,这份疯狂,倒是和父亲有些像。他方才看见他和周雍生死搏斗,并未插手,他知道,让他拼劲全力,杀死仇敌,这才是对他的尊重。

“他要杀我心爱的姑娘,我岂能容忍?”

程迦沉默,关于流光阁那天发生了什么,后来他听三娘细说了一遍,周雍,的确该死。至于兰坯,此人作为程家棘手的政敌,倘若不是她的父亲,早就被抹消于世间了。

“父亲那边你如何交差?陛下那头,又如何掩饰?”

“我已想好了退路,兄长不必担心。”

“阿释,下不为例。”

程释忽略了他语气中的警告意味,扫视了一眼他的衣衫,反问道: “朱宇何在?”

程家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布局杀敌时,穿白衣,衣若溅血,那便是失败了。这一切都来自于父亲的教导。

“朱宇我会处理干净,记住,下不为例。”

“那多谢兄长了。”程释笑了笑,“我这就将兰大人送回兰府。”

马车上,兰坯在颠簸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