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娘真像住在她家的来客。
她更加好奇,爹与她小娘的关系究竟如何,更或者说,她家为何要留着此人。
太多的谜团笼罩着她。
为了不让父亲担忧,回了香积院后,她命蜜心晌午备一桌好菜,从今日起,日日都皆是如此,直到她胖回原来的样子为止,蜜心见她终于有了食欲,开心到差点流泪,兰言诗不想一人吃饭,于是让蜜心喊上院子里的丫鬟们,包括阿树。
阿树一听,要和兰言诗一起吃饭,又开始扭捏了,“奴才怎能和主子同桌?”从备菜开始,他忧心忡忡地叨念了半个时辰,最后看到小丫鬟们都围着他家小姐坐下,氛围轻松,一点也不拘谨,就像家人围坐着,闲谈漫聊,他勇敢地踏出了一步,兰言诗看见他,对他招了招手,“阿树,快来啊,坐我旁边。”
他左侧坐着兰言诗,又侧坐着蜜果儿,面前摆着金酥乳、烤乳鸽、光明虾炙、腰果炒鲜芹,一人一盅燕窝炖雪蛤……在果盘中还装着了荔枝与剥了芯的莲子。
他呆愣愣地,也不动手,干坐着。
他不懂,为何简单的日常三餐,就能令他感到知足。
兰言诗见他不动,给他夹了一块乳鸽。
“阿树,你要多吃些,否则将来长得还不如你蜜果儿姐姐高,那就闹笑话了。”
阿树听了,心里莫记着她的好,低下头,用力啃着香喷喷的鸽子肉。
他发誓,一定不辜负小姐的期待,长得比蜜果儿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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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言诗用完膳,休息了一会,又去了兰坯那里。
沈瑶大哭一场,精疲力竭,去隔间休息了。
兰拷正守着兰坯。
她父亲醒了,吃过药,正躺在床上看书,那书,她一眼就能认出,是父亲时常翻阅的那本《杜工部集》。
父子两人正在聊天,她走近时,听到父亲问哥哥:“我还不知你如今在三省六部何处当职?”
兰拷顿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因为陛下尚未下旨,自殿试后,他一直呆在家中。
兰言诗知道这点,于是接话说:“您的身体尚未痊愈,又开始操心了,医师说,您这段时间要好好静养,不宜操劳过度。”
“父亲,您还是听妹妹的吧,等您身体大好了,我再说给您听。”
“哥哥,你还没吃午膳吧?”
“是了,我听说父亲醒了,立刻赶来,听妹妹说及此事,才想起腹中空空如也,父亲,孩儿先去填饱肚子。”
兄妹俩一唱一和,兰拷脱身离去,兰坯根本插不上话。
兰言诗送走了哥哥,走到兰坯身旁坐下,迟疑了片刻,开口问他:
“爹,您身上的伤,可是程释所为?”
兰坯摇了摇头,答:“他没有伤我一根毫毛。”
兰言诗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爹,那你这一身伤,是何人所为?”
兰坯想起那日,眼神晦暗。
他成了罪人,但永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