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厅……”王嬷嬷不敢说却又不敢不说:“老奴尚未见过大人,是听通报的下人说的,大人正昏迷不醒,是被人抬回来的……”
彼时沈瑶正下台阶,听到王嬷嬷的话,她双脚绵软,忽然失去力气,差点摔倒在地,兰言诗及时扶住了她。
“娘……”
“无事,先去看看你爹。”
等他们赶到前厅,看见石板地上,兰坯正躺在一块木板上,如今已过芒种,天气炎热,而他的身上却盖着一床薄被,脸色苍白,嘴唇皲裂,脸上还有刀痕,而就在距离他不远处的地方,正坐着一个蓝衣男子,她父亲生死不明地躺在地上,而他却在慢条斯理地品茶。
“夫君……”沈瑶跪在地上,伸手去摸兰坯的侧脸,她的指尖颤栗不止,直到发现他的脸颊温热,胸膛仍在起伏,才渐渐平息冷静,虽他情况很差,但他活着。
王嬷嬷看了一眼,立刻去请医师。
兰言诗确认父亲无碍,她走到程释跟前,质问他:
“程侍郎今日为何而来?”
“查清楚了。”程释轻摇折扇,解释道:“兰大人与宁侯爷的死无关,我奉陛下的命令,将兰大人送回府中。”
“我父亲这一身伤,皆拜你所赐?”
“我只是恪尽职守罢了,谁叫兰大人死活也不肯告诉我,他审宁侯爷的时候,两人都聊了些什么,我撬不开他那张嘴,自然要用些特殊的法子。”
听他说罢,沈瑶猛地抬起头,她妩媚的眼眸此刻杀意毕露,“早知如此,当初在普渡寺,我该一剑杀了你这个狗奴才。”
“呵。”程释今日穿的格外风雅,里头是白色里衣,外头是窃蓝纱衣,衣上绣着的牡丹雪塔
,这雪塔刺绣白中带着泛着银光,犹如雪落牡丹,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瑰姿艳逸,精美无双。兰言诗觉得这牡丹刺眼得很,因为它与她在流光阁抱的那株,如出一辙。
与兰言诗和兰坯的处境相反,他最近瞧着气色甚好,心情甚佳,说话时眉目带笑,他如此淡定,让人反更加难受郁闷了。
“可惜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大长公主若再遇上这样的好机遇,千万要抓牢,不要放过卑下。”
沈瑶被他一句话激怒,眼下她夫君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此人却毫不愧疚,当场想把程释给宰了,站起身便冲人叫喊,“将本宫的剑拿来。”
这时王嬷嬷带着医师回来了,兰言诗怕她母亲当场把程释给斩了,她家本来就是多事之秋,经不起这么大的变故了,于是她按住沈瑶,对她说:“母亲,算账日后也可以,眼下还是先让医师瞧瞧父亲的伤势如何。”
沈瑶盛怒之极,但听兰言诗提到兰坯,咽下了这口闷气,对程释说:“狗奴才,本宫夫君若有闪失,本宫拿你是问。”
说罢她便让下人将兰坯抬走,正要出门,回头对兰言诗说了一句:“娉娉,你还留在此处作甚?就连你父亲的死活也不关心了?”
兰言诗跟随沈瑶离开前,对程释说了一句,她的眼眸中是难掩的失望:“原来你最终还是收下了那株牡丹。”
程释因她的话,散去了纳凉的兴致,合上了纸扇,“卑臣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公主何出此言?”
“娉娉?”在沈瑶的催促之下,兰言诗最终转身离开。
离开前,她给了他一个万分失望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凌迟的刀,刀刀割他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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