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盆也各不相同,为了搭配牡丹的,精心挑选的。
紫红牡丹配白盆,白牡丹配绿盆,赤色牡丹则配墨盆,至于玉瓶或者瓷瓶,又是有讲究的。
每个盆子旁边,都放着一块刻有名字的木板,每盆花都分好了端花的人,兰言诗四处寻找属于“重樱”的那盆花,但是没有找到,她们都很快地抱走了属于自己的那盆,留给她的,只剩一盆开得一般的白色雪塔了。
那雪塔比起别人手里的捧着的,显得瘦小可怜。
兰言诗感叹世上因果循环,她抢走了打晕了重樱,抢走了她的身份,让人便抢走她的花。
这瘦小的雪塔,放在一众国色天香之中,有人愿意买吗?
她不禁想起偷听到的秘密,那位姓周的人说要争夺最盛的牡丹,假如送给程释,他收下就代表同意杀了兰坯。
她扫过了这群牡丹,一眼就辨出了最好的,有三株,朱砂映日,玛瑙盘,骊珠,她也想知道,程释是否会收下那盆“诚意满满”的牡丹。
兰言诗以为,她们只需把牡丹搬到前头,让人能看到的地方,然后站在一旁伺候便是,可她想错了。
那些女子,抱着牡丹,脱了绣鞋与罗袜,走到了佛像前坐下,任凭水打湿了她们的衣裙,姿势摆得妖娆多姿,让人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卖花还是看人。
她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呆着。
她们坐的很近,人挤着人,花挨着花,像一簇簇花团。
这样很好,无人会留意到她。
兰言诗在踏入这层楼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
如今坐在酒上,她终于知道那酒香是从而来的了。
原来那流经散花天女的手掌中的水流,不是水流,是酒。
源源不断的酒,铺满了整个房间,好生荒唐。
这时,不远处,楼梯口的位置,传来了脚步声与交谈声。
那些人,来了。
他们谈笑风声,一一落座,让兰言诗心跳加快的人,一个是程释,另一个,是程迦。
程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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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在武安门门口,与他的遥遥相望,记得他冰冷的眼神。
但她感到诧异,为何程迦会出现在这里?
在她心中,他就像是九天上的仙人,他不该去人世间这些……风月之地。
他们兄弟两人并没有坐在一起。
程释坐在北边,正对着她,程迦坐在南边,在她的背面。
那个追杀她的公子,坐在程释的左手边的第二张桌子。
她坐在人群中,处境和手里的花无两,任人摆布,无意之间,她抬头,看见了那个公子正望着她们,似乎在寻找什么,兰言诗连忙低下了头,一时之间,如坐针毡,心惊胆慑。
三娘言笑晏晏地走到了她们前面,对那些男人说:“多谢诸位贵客今日前来流光阁参加牡丹夜宴,有诗云:邀勒春风不早开,众芳飘后上楼台。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①。三娘我感念诸位贵客的感情,特意搜罗了天底下最名贵的牡丹,今夜请大家喝酒,赏月,品花。”
至于其他规矩,大家都心知肚明。
她说罢,拍拍手。
在场的所有人,听见了头顶上方传来的木头响动时发出的吱呀声,抬头望去,看见天窗被人从外打开,月光倾泻,洒在了那散花天女的佛像上。
天女拈花一笑,笑容慈悲,在流泻的月光下,那些牡丹花被举高,遮住了端花侍女的容貌,水声潺潺,暗香浮动,美人穿着美丽的衣裳,轻薄的衣裳勾勒妖娆的曲线,让人遐想无限。
一室寂静中,仿佛听见了有人正在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时有人开口道:
“这些牡丹,虽然稀少了些,但也称不上是极品,三娘,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爷鉴花无数,火眼金睛,说得对极了,这些牡丹虽为稀少,却称不上极品。”三娘顺着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这些花,只是第一轮罢了,我得了一株极品,那才是真正的天香国色。”
她继续介绍着游戏规则:“这里有十五株牡丹,买了这些牡丹的人,才有资格去见那株最美的,最珍贵的。”
“三娘,这里有三十桌,你却只备十五株,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抢资格?”
“呵呵。”三娘生得珠圆玉润,皮肤白皙光滑,此时她又换了身衣裳,细细装扮了一番,敷铅粉,蛾翅眉,樱桃唇,远远瞧着,像一颗涂了胭脂的珍珠。“我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
“价高者得。”
有人好奇问道:“那这些女人?要另出价吗?”
三娘的笑容如菩萨一样慈悲,完美,“买花,赠一夜风流。”
她继续说:“三娘我是诚心实意,接下来,就要看诸位爷,够不够诚心了。”
说罢,她退开身子,为他们让出道路,邀他们上前,去抢那些牡丹。
兰言诗听了她这话,终于弄清楚了,原来她们抱着的这些牡丹,只是开胃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