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朝堂之上, 平成帝偶有发怒,但也不似乎今日这般癫狂。
他那样子,今夜必要杀了兰言诗, 可兰言诗是谁,是一出生就被赏赐了封号的公主, 一幅画为何让平成帝如见仇敌?
无人敢为她求情。
沈瑶和兰坯在第一时间站出来,在兰言诗身边跪下, 对平成帝求情道:“陛下!请您三思!”
沈瑶大半个身子护住兰言诗, 不让侍卫将她带走。
平成帝看见沈瑶, 火气更甚, 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沈瑶!你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帝……”太后坐在平成帝身边,方才也看到了那画的内容,她立刻猜到了皇帝会发火,但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是娉婷干的呢?她那时尚未出生,必定是被偷换了画……而且娉婷也不能死, 娉婷死了,阿瑶恐怕再不会和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她想劝阻, 但皇帝此时已经失去理智了, 太后看了一眼身旁的芳若,芳若是太后的贴身女使, 跟随她近二十载,芳若读懂她的心意,立刻悄悄退了出去,寻人去了。
平成帝听到了太后的劝阻,不仅没有冷静, 反而掀翻了身前的食案,玉盘碎了一地,对他们说:“今日谁敢求情,朕把他一起杀了!”
“你连哀家也要杀?”太后不得不开口,她若不拖着时间,恐怕找的人还没到,娉婷已经身首异处了。
平成帝被太后一问,爆发的怒火稍微被压下去了些许,“三年,送太后回宫。”
太后无奈,平成帝已经发话,她不走也得走,在她起身的时候,三公公已经到了人前,将她扶起。
她走得很慢,偌大的乾欢殿中,只能听到她衣袍挪动的声音。
兰言诗的心狂跳不止,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眼见着太后出了乾欢殿,那些身穿寒甲的侍卫就要上前拿人,兰言诗想,她连脑子生生摔碎的滋味都尝过,死又算什么,只是不能死得莫名其妙!
她抬头,腰背挺得笔直,双目毫不畏惧地看着平成帝:“杀我可以,请陛下给我个理由!”
平成帝眼眸中透露出了危险的光,反问她:“你敢让朕给你个理由?你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那些侍卫冲上前,沈瑶和兰坯拦住了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直冲兰言诗而去,一片混乱之中,沈瑶拔出了一把侍卫的佩刀,厉声质问:“谁敢动她?!”
“你敢造反不成?!”沈瑶的举动对平成帝来说,无异于火上添油,怎敢在大殿之上对他拔刀相向!
兰言诗在挣扎间,头上的花冠被人粗鲁地碰到地上,她不服气,声音越大:“我从小敬佩您,感恩您,以为您是真心疼我,所以赐我封号,说我是国之祥瑞,赏我公主之位,娉婷知道,陛下掌天下生杀,娉婷今日可以因陛下的一句去赴死,但请陛下一定给娉婷一个理由,不要让娉婷死的不明不白!杀人也要使其信服,这才是明君所为!”
“你放肆!”平成帝腰间亦有配剑的习惯,他拿着剑大步流星地朝下走,看着是要让兰言诗血溅当场。
让人意外的是,宁丞相站了出来,他走到一旁跪下,对平成帝道:“陛下,您是仁君,天下百姓以您为天,我儿一事,您又是如此的正直,丝毫没有因为他是微臣的儿子,就徇私枉法,陛下,请您息怒啊!倘若公主犯了罪,便交由刑部处置,臣相信兰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不会包庇公主的。”
“宁相还不知道吧?前几日大理寺丞已经将你儿子犯罪证据上奏于朕,你还是担心担心他吧,人一旦找到,死罪难逃!”
宁长筠听完他的话,瞬间瘫坐在地上,宁青玉赶忙去扶。
平成帝绕开宁长筠,却要面对沈瑶。
沈瑶今日穿了一身深蓝色长裙,繁华富丽,她气质雍容大气,长相美艳绝伦,平日里眼眸多情妖娆,彼时却变得充满了肃杀之意。
沈瑶不同于兰坯,她懂武功的。
此时握着剑挡在兰言诗身前,头上的金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作响。
“你别逼我。”她对平成帝说。
“逼你又如何?”平成帝凝视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