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立刻去办。”纵使有百般不解,他依然会无条件遵从世子的命令。
程迦放下了车帘,他阖上眼,正在沉思。
阿释为了她,受了很重的伤。
假如在绿云巷,阿释不管她,必能全身而退。
阿释为何要为她出手?
他了解他的弟弟。
对世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天地山川,权欲美人,至高武功,都入不了他的眼,因为他的“不求”,常常遭到父亲的责罚。但这么多年,丝毫不改。
因此程迦更加不解了,阿释为何会出手救她?
程迦的记忆里忽然浮现出一幕,两年前的欲花湖畔,他也在。
弟弟下湖之后,他在一旁的檐角下默默守候着。
假如他有了求生的意志,他就毒死满湖的食人鲳,拉他上岸;他若执意求死,那么他为他收尸。
他在檐下站的双腿麻木,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个清甜的声音说:嬷嬷,我想小解。
他抬眼望去,是她。
他一眼就瞧出,她喝醉了,走路摇摇晃晃的,像只小鸭子。
那磨磨去找人问路,她便自己朝湖畔走来。
她看见了阿释,蹲下身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脱了鞋袜,虽然他见过许多场面,但依旧被她吓了一跳,为何要在陌生男子面前除掉鞋袜……然后他看见她抱着裙摆,将小腿伸向他,似乎要拉阿释上岸……
她的肌肤雪白,隐藏在层层衣裙之下的肌肤更加白皙……在漆黑的夜晚中格外扎眼……他的眉头紧锁,即便那人是弟弟,他也不希望她这么做。
后来,他悄悄靠近,看见自己心爱的女孩,天真烂漫地趴在湖边,同弟弟漫无边际地闲谈着,什么果饼,什么苏合香,全都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东西,弟弟怎会感兴趣。
那时,他想,阿释,你瞧,这世界或许很糟糕,但总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存在。
等她离开以后,阿释果然改变了主意,开始拥有求生的欲望。
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阿释并未靠近过她一回,他才放下警备。
如今呢?阿释救了她的命,她为他哭到满眼通红……这让他如何容忍?
“莫烟,将南亭侯的藏身之处,也透露给阿释。”
他要看看,弟弟对她是何种感情,会不会为她违背父亲的执意,杀了南亭侯为她报仇。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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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释一路高烧不退,原本沈瑶看见他想质问他为何要救她女儿,处于何种目的,但见人昏迷不醒,只好暂缓。
兰言诗见到沈瑶和兰坯之后,满腔委屈又反复涌上了心头,扑到沈瑶怀中一顿大哭,鼻涕和泪水弄脏了沈瑶的衣衫,夫妻俩心疼坏了,连忙询问她,有没有受伤,那姓程的小子可否欺负了她……
兰言诗连连摇头,大哭着对夫妻俩说:“他救了我,他本来好好的一个人,为了我弄得满身是伤,爹娘,你们要赏赐他好多银子报答他……”
沈瑶和兰坯听到女儿没受伤,放下心来,这头等大事安全着地,又开始操心其它问题,孤男寡女共处一窟整整两日两夜,而且女儿衣衫不整,好在听到女儿说,用金银回报他,知道两人并无其他感情,这才放心……再说,程释区区一个家奴,保护主子天经地义,哪有家奴辱了主子清誉一说……是他们多虑了。
沈瑶原本想把程释安排在上好的客房,但想起了明幽的字条,又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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