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脱衣服?
兰言诗警惕地捂紧了衣口。
接着,一个厚厚的物什落在了她头上,盖住了她的脑袋,为了她挡住了呼啸的冷风……血与牡丹的味道。
是他的衣衫。
她记得他穿得并不多。
为何,要将自己仅有的衣袍,脱下,盖在她的头上,为她挡住风雪。
她双手托着他的衣袍,悄悄抬眸,看他。
他坐在离她一丈远的地方,脱下亵衣,赤着上身,背靠着佛像,撕下亵衣的一角,咬在嘴里,开始处理身上的伤口。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无人的角落,自舐伤口。
她被他抱在怀中时,看见他的肩头中了箭,此时才发现,他的手背处也中了一支箭,想着他一直抱着自己……那得有多疼,她无法想象。
“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要帮她挡住那些利箭。
“奴才救主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反问她。
兰言诗强调:“你没有为我豁出性命的义务。”
天下她最不想欠的人情,就是程释的。
“你拿着我的卖身契,却不把我当成你的奴才。”程释的语气似有埋怨。
兰言诗拿着他的衣袍,走到他面前,为他披上。
“阿释,你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回去以后,我将卖身契还给你,我们两清,再无关系。”
他包扎伤口的手不动了,整个人都像被定住了。
冷风静静穿过他们之间,过了许久,他开口:
“你曾问过我,‘如果我对你好,你会报答我吗?’现在我回答你。”
“滴水之恩,永世相报。”
她不说话。
程释继续道:“你若觉得亏欠了我的,回去了,给我添些月钱,让田嬷嬷不要时时刻刻盯着我,这些,就够了。”
兰言诗此时跪坐在他的面前,黑暗之中,两双眼眸在无声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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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释,我不懂。”
“不懂什么?”
“在普渡寺,是我和母亲强掳了你回府,我让你做了很多重活,你应该恨我才对,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这而恨她?他轻笑。
那年冬天,欲花湖,在她靠近时,他和哥哥早就听到了动静,知道是她来了。
将计就计,借机刺激了她,没想到竟然顺利去到她身边。
她的眸子,天生冷艳,但她的心肠,永远善良。
自他第一次遇见她,这些年,一直没变。
她的坏心思就那么一点了,即便是前世,她让他跪在大雪中用手扫地,让他与狗同窝,甚至改了他的姓氏……这算什么。他忍不住猜,或许她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些惩罚人的法子?
她惩罚他,好像这么做她畅快了,但他知道,她自己也不能心安。
让他跪在雪中扫地时,自己一直悄悄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直到他扫完雪;让他和狗同窝,却让蜜心夜夜去看他,让蜜心把旧锦被给他,那被子是她用剩的,并不破旧,还有她的味道,其实他很喜欢……后来,他忍不住问她:既然惩罚我不能给你带来快乐,甚至会让你痛苦,为何要强逼自己做这样的事?
她落荒而逃,后来对他也没有再过分的要求了。
她对他所有的愤怒,都源于他说她父亲坏话。
他不说,怎么跟她回府中。
“兰言诗,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要将前世没来得及对她说的话都告诉她。
“什么?”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要救你。”
佛窟里只剩下了呜咽般的风声,大雪随着北风,铺满了洞口,他如丝黑发在冷风中飞舞,暗夜里,他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沾染了月光,在黑暗中发着光。他的气息,那些咸腥和牡丹花的妖冶的味道,强势地占据了她的世界。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想过种种原因,却没想过这个。
她听清楚了,但她不信这个理由。
这一世,他们才认识多久。
就算他重生了,这话她也是不信的。
她认为,前世程释对自己的感情,是得不到的偏执,还有对她嫁给太子的报复,至于喜欢……谁会用让人不堪忍受的法子,去折磨自己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