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 开封城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汴河周围的花灯璀璨, 顺着河面缓缓游下来的河灯在岸边聚成灿烂的一片。
泰禾楼最靠近街道边的一间雅间里,大开的窗户正好能看见暗蓝色夜幕上洁白无瑕的月亮,泰禾楼对面是一家老字号的馄饨店子,虽然处于繁华地段但由于是家传祖业所以一直没改行,听说泰禾楼的老板有意想收购对面的这间铺子很久了,占着这么好的地段只卖碗馄饨实在太浪费了。
今晚泰禾楼的生意挺火热, 进来的客人除了喝酒享受美味佳肴之外还是冲御夫子准备在今夜开讲的新书来的。
白展二人离京去北境之后,泰禾楼加了一项供客人消遣娱乐的新活儿, 从城南一间有名的茶楼里请来了在那说了七年书的御老先生, 御老先生本是京城中赫赫有名的学院先生, 因厌倦了同达官显赫之间阿谀奉承的生活, 入了市井,随性做起了说书先生来, 所以大家又称之为御夫子。
御夫子说的书都是自己根据民间传说和现实生活改编来的, 曾经庞统就因为在边关令敌军三败逃亡, 所以御夫子也以他带领的将士为中心写修过一本书讲,曾博得满堂喝彩。
御夫子如今已过花甲之年,说书说到正起兴时总爱抚着那一络雪白的胡须,闭眼摇晃之间显露出享受的神态, 他微微凹陷的双目依旧透着精明的光亮,一身深青色长袍着身, 坐在高高的说书台上,一举一动都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随着进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在说书台下歇息的御夫子睁开双眼缓缓起身, 准备登台开讲。
几人前就有消息传出,今日御夫子登台开讲的是他修改数月的新话本——血衣冲霄。
惊木一拍,周边的客人都安静了下来,原本热闹的大堂顿时鸦雀无声,御夫子微微眯眼,神情严肃的捋了捋胡须将白玉堂闯冲霄楼盗盟单说得绘声绘色。
而此时咱们的主人公白五爷就在二楼的雅间里坐着,修长白皙的指尖端着晶莹透亮的琥珀色玉酒杯,淡淡闭阖的薄唇与鼻梁行成一条好看的弧度,丹凤眼里眸光内敛,举手投足间都极具风华。
明明今日的夜风透着温暖,可展昭却觉得今日外面的风声不好听,听得他心酸……更惊觉十分后怕,如果那人真的没有再回到他身边,他会如何
“猫儿?”淡色的薄唇轻启,突然响起一道极好听的声音。
展昭回神,手指差点碰倒手边的琥珀色玉酒杯,他险堪堪的一把握住,抬眼时敛下眸间伤心的神色,他受伤的不是身体,是一直没痊愈的心。
“你分神了。”白玉堂伸手轻柔的拂过他的长发,随即缓缓握住他的手。
展昭抿唇一笑,“没事。”
白玉堂凝眸盯着他看了一会,复轻轻笑了起来,“那别再发呆了,菜都要冷了,先尝尝这里的红烧全鱼,你许久没吃了。”白玉堂说着提著从鱼腹剔下一块肉质细滑的鱼肉放进展昭碗里。
白玉堂展昭两人耳力极佳,何况御夫子的说书台就设在二楼走廊的下方,所以御夫子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传入他俩人的耳朵。
展昭尝了口鱼肉后又放下筷子,看着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白玉堂微微皱了皱,放下酒杯,“今日着实太吵了点,猫儿,我们不如去河边看花灯吧?”
展昭终于抬眼,恍神的双眼恢复过来,慢慢透出温柔的笑来,“你不是让我陪你一醉方休吗?庞统还特意送来一对琥珀酒杯……”
白玉堂捏了捏他的手,剑眉微微一挑,坐正了身子眯眼笑道:“爷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们去看河灯!酒杯就暂时放这里,咱俩下回再来喝也不迟。”
展昭被他拉着手起身走到窗边,白玉堂揽住他的腰轻轻一提,凉凉夜色下,两人从泰禾楼二楼的窗口轻轻跃出,使着轻功飞向对面的屋顶,衣袂飘飘似羽化登仙。
开封府的百姓基本都认识白玉堂和展昭,两人并肩行在河边惹得不少人回首,也有上前跟展昭打招呼的,灯影在眼前翩然而过,展昭看着周围的百姓只是淡笑点头。
白玉堂在路上买了一盏河灯,跨过桥后走到上游的地方两人一起将河灯放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