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场意外, 街市上不多时便从行人稀少演变成了人山人海,百姓们将这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都闻讯而来挤着要看热闹。
尹秋从马上跳下去, 又惊又喜地望着段宁道:“段小姐……你怎么也来了上元城?”
段宁哪有功夫理她?只见墙边那姑娘满脸是血, 双眸紧闭, 季晚疏还在给她掐着人中, 段宁的心就凉了一大半。
“完了完了, 我撞死人了,我家虽然是姚定城首富,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却不能叫人活过来……我要蹲大牢了!”
季晚疏这些天在赶路途中早就听够了段宁一惊一乍瞎嚷嚷,当下便不耐烦道:“人没死。”
段宁气若游丝道:“我年纪轻轻就要蹲大牢, 还没见到孟璟就撞死了人, 我……啊?没死吗?!”
温朝雨弯下腰看了那姑娘两眼,见她虽被撞得鼻血横流, 瞧着够呛,但还没有晕厥过去, 只是一口气未能缓得过来,便冲段宁打了个手势, 说:“放心罢,人还活着, 不至于送你去见官。”
段宁登时如蒙大赦,长长松了口气, 也下了马,问尹秋道:“她是什么人啊?你们俩做什么要跳楼?”
“她跟暗卫弟子是一伙的,”尹秋说,“方才想要活捉我。”
段宁立即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道:“你怎么这么招人恨啊?先是有人要杀你, 这会儿又有人要活捉你,你到底还有多少仇家?”
季晚疏原本还在替那姑娘擦拭脸上的血,一听尹秋这话便将手里的帕子丢了,冷道:“那还真是巧了,正愁没个方向往下查一查这伙人,眼下他们自己就冒了头,”她回过头去,“你可有事?”
尹秋有些小得意地说:“我没事,我一个打几个,一点儿便宜也没叫他们占了去。”
谁知她说完这话就感到脑子忽然晕乎起来,温朝雨见状赶紧将她搀扶住,问道:“才说没事,立马就站不稳,哪儿伤着了?”
尹秋靠在她臂弯里,揉着太阳穴说:“糟了,我头好昏,我好像要晕过去了……”
“你脸上这东西是什么?”温朝雨凑过去闻了闻,“倒是没什么气味。”
尹秋回答不了,眼前一黑,意识全无。
“还真晕了!”段宁叫道,“快给她闻闻你那药!就明月楼那天晚上你给我闻的那个!”
不需她说,温朝雨已经从怀里掏出了药瓶,飞快凑到了尹秋鼻尖,尹秋吸了那药味,没过多久又颤动眼睫醒了过来。
尹秋说:“啊……这应该是迷药。”
温朝雨哭笑不得地道:“我看出来了。幸好你吸入的量不多,否则得叫我把你扛回去。”
段宁用自己的手帕给尹秋擦干净了脸,季晚疏便在墙边点了那姑娘的穴,沉声道:“别装死,你背后的人是谁?快说!”
那姑娘嗤笑:“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她说着,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接着道,“我们早就预料到尹秋可能没那么容易被活捉,所以我提前安排了一名手下藏在附近,只要他听见我给了信号,就会立马回到宫里传话,你们即便现在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我家主子会抢在你们前头离开的,你们休想抓到他!”
“那可不一定,”尹秋说,“你先别这么自负,我下山已经这么久了,师叔还没来上元城,她说不定是识破了你们的奸计,根本就没往山下来找我,你的人未必就能比师叔快一步。”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那姑娘并不为着尹秋这话担忧,仍是傲慢道,“满江雪只要听说你被引诱出了宫,她不可能不来找你,她迟迟没有现身,或许是被我主子另有安排给拦住了。总之你们这些人死心罢,包括梦无归和南宫悯,你们通通都别想找到他!”
不等季晚疏动手,段宁已经听得火冒三丈,一鞭子把人当场抽昏过去,骂道:“跟她废话个屁啊!绑起来绑起来!”
温朝雨从马鞍下抽出一团麻绳,段宁手脚利索地将那姑娘来了个五花大绑,丢去了马背上。四人正要往宫里赶去,忽听人群外围有人喊道:“何故在此处聚众!都闪开!”
围观的百姓们立即让出了道路,前方来了一队官差,里头还混着几个云华弟子,一见尹秋等人,那几个弟子赶紧回了身,唤道:“陆师姐!你快过来!”
官差们吆喝着把百姓都驱散到街市两侧,陆怀薇自人群后方匆匆行来,见了季晚疏和温朝雨先是一喜,随后见了尹秋却又一怔。
“小秋……你怎么会在这里?”
尹秋往她身后看了看,问道:“师姐都下山了,师叔有没有来?”
“我还想问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了城里?”陆怀薇说,“我下山时还问过师叔你在何处,她说你去了问心峰探望孟璟,我们分开时师叔还说过要去找你,你这般不声不响地离宫,师叔可是会担心的!”
尹秋说:“我的确去了问心峰,但快到晌午时白灵来找了我,说是师叔交代的,让我跟她一起来城里巡视,我就来了。”
“胡说!师叔根本没有这般交代,”陆怀薇眸色几变,“那这又是怎么回事……那马上绑着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