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悯还在笑:“放心,我对你没那种意思,也下不去手。”
温朝雨说:“那你到底为什么……”
“千金难买我乐意,”南宫悯说,“你走罢。”
走?温朝雨错愕:“去哪儿?”
“去你想去的地方,”南宫悯说,“去见你想见的人。”
温朝雨始料未及:“你要放我走?”
“嗯,”南宫悯说,“我留不住你了,我留不住任何人。”
温朝雨顿时感到迷茫,她靠去椅背,眉头深锁道:“可除了紫薇教,我还能去哪儿……?”
“天大地大,自有你的容身处,”南宫悯说,“你我不是一路人,迟早会分道扬镳。”
温朝雨沉闷不语。
“云华宫你不想对付,梦无归是沈曼冬的妹妹,你应该也对她下不了杀手,”南宫悯说,“既然如此,你留在教中便没有任何用处,我这里不养闲人,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别赖着我了。”
“可你方才不还说护不住我了么?”温朝雨匪夷所思,“现在又突然要放我走,那教徒们那边你怎么交代?”
南宫悯说:“我是教主,我用得着跟谁交代?”
温朝雨说:“那我要是不走呢?”
“你若不走,我就必须得处罚你,那才真是要给教徒们一个交代,”南宫悯说,“你果真这么想死?”
温朝雨一瞬变得心情复杂起来。
她在紫薇教待不下去了,云华宫也不是她能投身的地方,南宫悯说得不对,天大地大,其实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你这些年在教中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会亏待了你。”南宫悯说着,合拢双掌拍了拍,内殿的侍女即刻抱来了一个锦盒,搁在了桌上。
温朝雨打开一看,里头是黄澄澄的金子。
“财生财,你下半辈子不用愁了,”南宫悯望着窗外的雪景,轻声说,“从今以后,你与紫薇教再无半点瓜葛,你自由了。”
温朝雨愣在那里,像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很快,推门声响起,余光里的红影渐渐远去,温朝雨脑子里一片空白,尔后猛地站起了身,大步奔出殿外,冲着南宫悯的背影喊道:“等等……我还欠你一条命!”
人已经走远了。
巡逻的教徒路过此处,再也没有回来,望川殿里的侍女们熄了灯,将桌上的锦盒交给了薛谈,之后也都相继离去。夜雪纷飞中,温朝雨立在廊下,宛如一座雕塑。
“护法,这……”薛谈不明所以,问询道,“教主跟您说了什么?”
温朝雨怔了半晌,苦笑一声,看着薛谈说:“她把我扫地出门了。”
“……扫地出门还给这么多金子?”薛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喜该忧,“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温朝雨扶着廊柱,一只手捂着脸,说:“不知道。”
薛谈兴奋道:“要不咱们这就回云华宫罢?季姑娘还在等着您呢!您走的时候可是跟她约好了,要回去看她的。只要路上别耽搁,说不定还能赶上她的少掌门登位大礼!这么大的事,季姑娘一定很希望看到您能在场!”
温朝雨觉得胸口钻心的疼,她坐在阶上,两只手把脸挡得严严实实。
薛谈还在絮叨:“这么多金子,得先存到钱庄去,再给季姑娘买份礼,买什么好呢……她平时都喜欢些什么东西?”
温朝雨没理他。
薛谈看了看她,说:“护法,您怎么了?”
温朝雨还是没反应。
“您可是第一个被教主亲自赦免脱离紫薇教的人,”薛谈说,“属下也跟着您沾了光,这可是好事啊!您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温朝雨埋着头,许久都未能开口言语,过了好一阵,她才忽然站了起来,说:“你觉得,圣剑有可能在谁手里?”
薛谈挠了挠头:“这谁能猜到?不过属下认为……谁杀了叶芝兰,圣剑应该就在谁手里,可我们现在就是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温朝雨跳下了台阶,深邃的眉眼似乎有濡湿的痕迹,她叹了口气,沉声说:“那就把这个人揪出来,再找到圣剑,把它还给南宫悯。”
薛谈愣了一下,语重心长道:“护法,既然教主已经对您这般开恩,属下觉得,您还是别掺和这些事了,有这些金子,咱们可以在上元城里置套宅子,您不是觉得不好意思回到云华宫么?那就住自己买的宅子,这样季姑娘当了掌门后也不愁难以与您相见。那些复杂的事情,您就别管了。”
“你以为身在江湖真是说走就能走的?”温朝雨攥紧了拳头,回首看了一眼望川殿,“这是我最后能帮南宫悯做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