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不如求己,”南宫悯在温朝雨对面落了座,斟了杯茶,“不过我这人从不心急,我永远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圣剑在谁手里都行,左右坏不了,我可以暂时让那人替我保管着,先去对付另外一个人。”
温朝雨说:“谁?”
“梦无归,”南宫悯品了口茶,看着温朝雨道,“她的出现,对我来说可不是件好事,一个知晓所有真相的人,就不该活着。她能隐忍多年而不发,可见这人心性坚韧,不惧苦难。世间人最怕的是什么?不是那些武艺高强的高手,而是为了报仇可以不顾一切的人,你看满江雪不就在叶芝兰身上吃了大亏?她和尹秋中了多少次暗箭?有这前车之鉴,那我就必不能让梦无归成为下一个叶芝兰,也绝不会给她暗算我的机会。”
温朝雨没想到她竟然这时候想起了对付梦无归,不由疑惑道:“你此时找她麻烦做什么?她也知道那人是谁,你们俩大可合作,先将那人除去,她报她的仇,你拿你的剑,各取所需。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时,你再趁机对梦无归下手岂不更好?”
南宫悯听地发笑:“你只窥见其一,却不见其二。我若与她合作将那人除掉,那么梦无归就少了个仇敌,这对她而言是件好事,我又何必为她做嫁衣?且眼下的情况是,那人杀了叶芝兰,铲除了一个可能暴露他的隐患,那他势必会接着对付我与梦无归,可我们两人对比起来,自然是梦无归更好欺负一些,所以他肯定会先对付梦无归,再来对付我,那我何不顺势而为,也跟着踩梦无归一脚?”
只要她在背后推波助澜,梦无归一旦落败,那么局势就又稳了下来,她所要面对的境况依旧不变。但倘若那人先死了,南宫悯能不能拿到圣剑没人可以保证,梦无归也不一定就愿意与她合作,就算梦无归愿意,万一她出尔反尔,先把那人杀了,再设计将圣剑拿走,届时南宫悯才是亏大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先将梦无归这个半路上杀出来的人除掉,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温朝雨对她的手段与谋略早就习以为常,当下也不觉得见怪,问道:“你能想到这些,他们也能,若是他们两人联起手来对付你呢?”
南宫悯说:“不可能,他们若要联手,就不会有魏城那档子事了。你还没看出来?梦无归根本不会和任何一个人合作,她即便需要盟友,也只会找上满江雪,但满江雪没有帮她,说明她的真实目的一定是满江雪无法接受的,所以我猜,梦无归应该还想对付云华宫,她定然也想重建如意门,这么大的野心,满江雪哪会应了她?”
说完这话,南宫悯又抬眼看向温朝雨,若有所思道:“不过有件事我倒是觉得奇怪,纵然满江雪不肯帮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但她完全可以将那人是谁告诉满江雪,只要满江雪知道是谁杀了沈曼冬,那人就必死无疑。可梦无归没有说,她是在顾虑什么?”
温朝雨快要听得打瞌睡,闻言略显没趣道:“我哪晓得?我都没正面见过梦无归。”
南宫悯沉思片刻,倏而问道:“魏城那一晚,你说梦无归的徒弟也在场?”
温朝雨“嗯”了一声:“名字叫阿芙,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箭术却十分了得。就是当年在总坛射我一箭那个,她彼时和梦无归一起现身的,你不记得了?”
“有那么点印象,”南宫悯顿了顿,忽然眸光一亮,“啊,我想到了。”
温朝雨看了她一眼:“想到什么了?”
南宫悯笑了起来:“早先没想到这一层,当初我只以为她派阿芙过去是为了将引出来的人都杀掉,如今想来,她其实是想让阿芙保护尹秋。这就对了,她是因着尹秋才没有将那人是谁说出来,因为她护不住尹秋的安危,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很在乎尹秋,她和尹秋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梦无归可能不只是如意门旧人那么简单,她还有可能和尹秋一样,也是沈家后人。”
温朝雨虽然在云华宫待了一阵子,但她并不知道梦无归到底是谁,闻言不由意外道:“沈家总共两个后人,沈曼冬已经死了,照你这么说,梦无归是……沈曼真?”
“现在看来就是了,”南宫悯说,“你在云华宫时,想必还曾见过她。”
温朝雨不止见过,她每每与沈曼冬回如意门做客时,还和当时年纪尚小的梦无归玩耍过。温朝雨诧异道:“我以为她早就死了。”
“所以说,温护法,你怎么又误了我的事?”南宫悯说,“我把你从魏城接回来后,你可没提过阿芙去竹林是为了保护尹秋。”
温朝雨一愣,有些生硬地道:“我忘了。”
这话是真的,她真忘了。
“忘得好,”南宫悯说,“若非你忘了,我早就该猜到梦无归是谁。你看看,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净给我添乱。”
温朝雨清清嗓子:“你现在猜到也不算晚……那你准备怎么对付梦无归?”
南宫悯说:“不告诉你,哪有将如此重要的计划告诉一个叛徒的道理?”
不说拉倒!温朝雨说:“行罢,反正我也没有很想知道。”
“那么现在就该说说你了,”南宫悯眼波流转,将温朝雨端详了一阵,“你想怎么死?我都可以满足你。”
温朝雨思索了一下,很认真地说:“可以先把我打晕,再给我心口来一刀,这种死法没有痛苦,我比较能接受。”
南宫悯看着她。
温朝雨又说:“你不同意?那给我一杯毒酒也行,我喝完后自己把自己打晕,睡着睡着就死了,也不错。”
南宫悯忽然叹了口气,站起了身:“你就不求求我?真这么想死?”
温朝雨说:“如果你愿意放过我,求你也不是不可以。”
外头还在落雪,南宫悯开了窗,伸手接住了两片雪花,她静默片刻,回眸望着温朝雨,说:“知道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纵容你么?”
发觉她神色有些难得的正经,温朝雨摇了摇头,没吭声。
“你不该回来的,”南宫悯说,“这次和以往不同,教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便是想包庇你也不行了,以前由着你胡来是为了叫那三个护法心生嫉妒,更加替我卖命,但此番你成了教中人尽皆知的叛徒,我不论如何也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堂而皇之地护着你了。”
温朝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护着我?”
南宫悯笑了起来,说:“不告诉你。”
温朝雨观察着她,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种念头,然后她眼神古怪道:“教主,我有喜欢的人了。”
南宫悯彻底笑出了声:“怎么,你觉得我对你别有所图?”
“你也喜欢女人,”温朝雨说,“我只能往这方面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