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朝雨纠结不已,愁肠百结。
她站在原地胡思乱想着,心里闪过了无数个念头,直到季晚疏的身影渐行渐远,温朝雨才倏然回过神来,赶紧大步流星追上去,拽住了季晚疏的手腕。
她手心的温度近乎火热,隔着衣料源源不断地蔓延到了季晚疏的手臂,季晚疏因着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稍显诧异,但也闷着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温朝雨扫了一眼埋头做事的其他人,又见谢宜君不忍目睹师祖们的衣冠冢被毁而转过了背去,温朝雨暗暗宽了点心,逆着光的容颜挤出了几丝笑意,尽量口吻轻松地说:“怎么,现在换你躲着我了?”
季晚疏身形挺立,站得笔直,素净的青衣在风里微微晃动,她将视线移开,倒是没有挣脱温朝雨的手,只是淡淡地说:“没有。”
温朝雨说:“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季晚疏静了一下,复又将视线移回到了她脸上。
映着昏暗不清的灯光,季晚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眸底也未沾染一二情绪,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平静,只有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攥紧了铁铲的把手,在温朝雨看不见的地方泄露了她的紧张与慌乱。
眼前人沉静如松,素来容色冰冷的面貌在那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旎的昏光里显出了几分少见的柔和,两人相对而立,互相望着彼此,温朝雨在这一刻才惊觉季晚疏的个头居然比五年前窜了不少,她要微微仰首才能看得全她了。
这个突然的发现,骤然令温朝雨感到了些许堂皇。
不知不觉间,她的小徒弟,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
从前那个跟着她练剑的小姑娘,在时间的流逝当中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的女子,虽然她看起来还是那样不好接近,似乎与过往并无太多变化,可温朝雨此时此刻看着她,却是破天荒地对季晚疏生出了一种难言的陌生感。
她想,是她太过迟钝,还是季晚疏成长得太快?快到她都没有机会去捕捉她的成长变化。
可转念一想,十多年过去了,这样的过程,用漫长来形容也不为过,又哪里说得上快呢?
她只不过是刚刚好,就那样错过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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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里带着挥之不去的霜气,又湿又冷,固执地盘旋在两人身边,却吹不散肌肤相触时互相传递的温度,反倒将那点暖意衬得愈发明显。
灯盏忽然灭掉了一只,周身的光线霎时暗淡下去,季晚疏在这光影更迭的时刻抽回了手,目光却还是定格在温朝雨脸上,她轻声说:“你若是无话想对我说,便不要耽搁时间。”
心里漫开了一阵浅淡的苦涩,温朝雨牵动嘴角笑了笑,说:“我不是问了么?”
季晚疏眉头微蹙:“问了什么?”
温朝雨说:“你貌似在躲着我,对么?”
季晚疏得了这话,再一次沉默下来。
温朝雨凑近了她,轻言细语道:“你说你以后不会再缠着我,这话是来真的?”
季晚疏眼里的光华闪烁起来,她别过脸,低低地“嗯”了一声。
温朝雨凝视着她,问道:“从此互不往来,形同陌路,就当从未相识过?”
季晚疏攥紧的手心出了一层热汗,她闭上眼,没有回答。
“你这样可不道德,”温朝雨笑了起来,抬手碰到了季晚疏的脸颊,把她轻轻转过来面向自己,“亲了我就翻脸不认人?”
季晚疏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温朝雨说了什么,她将双眉皱得更紧了,毫不迟疑地挥开了温朝雨,却又在下一刻反手扣住了她。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季晚疏说,“我只是尊重你的意愿而已。”
“这从来就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温朝雨说。
“那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季晚疏问。
温朝雨顿了顿,缓声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心里难道不明白?”
“不明白,”季晚疏沉静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从来就不明白。”
温朝雨正要答复她,季晚疏却又倏地将她松开了,并且后退了两步,神色复杂道:“有关儿女情长,已不是我如今首要考虑的事,我当日与你说得很清楚,我是云华宫首席大弟子,肩上担着要责,何况眼下也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她说着,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尽快把奸细揪出来,还怀薇一个公道。至于其他任何事,我目前都没有精力去管,不论你今夜想同我说什么,都且暂时搁置,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温朝雨下意识就想问问她要和自己说什么,但季晚疏显然不想再给她回话的机会,干脆利索地转了身,结束了这场对话。
温朝雨多数时候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实则也算得上是个心细的人,她回味着季晚疏这番话,再回想起季晚疏今日的种种表现,温朝雨很难不感到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