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薇?!
满江雪还未作出反应, 白灵先就一嗓子亮出来:“陆师姐?”她惊疑不定,将温朝雨看了又看,“你可别胡乱攀咬, 你有什么证据?”
温朝雨道:“我没有证据,但我亲眼见过她, 且我们见面的次数还不少, 我再是老眼昏花, 也不可能认错人。”
满江雪环视了片刻周遭,再度进了屋, 说:“时间充裕,我要听你详谈。”
温朝雨只得又跟着入了房中, 两人复又在长案边坐下, 白灵也给薛谈松了绑,温朝雨说:“我从前一直知道有小七这号人,却从未见过她, 直到南宫悯让我把尹秋抓到紫薇教, 我与她才在上元城碰了面,当时她给了我一张面具,我才能顺利混进云华宫带走尹秋。”
满江雪回想少顷, 说:“我记得那时候, 她被秦筝打成重伤,卧病在床, 医阁里每日都有医药弟子悉心照顾,她是怎么避开那么多人下山去见你的?”
温朝雨道:“她谎称连日没有沐浴, 独自去了汤房,再趁机偷偷下了山,等她回去后, 你们云华弟子找不见她人,才发现她在汤房里头晕倒了,她当然是假装晕倒的,这事她后来与我提过,还是叶芝兰与尹秋亲自将她从汤房带回医阁的,你问问尹秋便知真假,她应该会有印象,”说完这话,她又接着道,“包括在此之前你假扮沈曼冬去了锦城的消息,也是她用飞鸽传书告知的南宫悯,所以南宫悯才又让我也找了一名女教徒假扮沈曼冬,就是为了混淆你们的视线,不想你们把宫中内应摸出来。”
“陆师姐是无悔峰长老之徒……”白灵恍然大悟,“她比任何人都有机会瞒着李副长老偷盗材料!”
满江雪静了静,问道:“那她让你去救小秋,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月前,”温朝雨说,“当时我才离开烈火池不久,难民一事正闹得沸沸扬扬,梦无归将沈曼冬的消息告诉了南宫悯,南宫悯又告诉了她,所以她来锦城找我,让我尽可能与你们同时到达魏城。”
满江雪沉思不语,白灵听到此处便又开口道:“可难民出事时,我与小秋已经去了姚定城,也亲眼见到了陆师姐,且没过多久师叔也到了,我们都是看着她待在姚定城的,她怎么会又同时出现在锦城?总不能是双胞胎罢?”
温朝雨说:“因为你弄错了时间,她是在你们离开姚定城前往云间城后,才动身去了锦城,”她看着满江雪,“而那时候你也已经回宫了,总之我们在锦城见了面,谈好事情后便暂时分开,到了魏城才又碰头,就是你和尹秋在街上撞见我与薛谈的那一日。”
满江雪说:“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会对小秋下手?”
“这我还真不知道,”温朝雨说,“我起初以为她只是单纯让我去救尹秋而已,可魏城那一日,我躲在暗处看到她用笛声伤了尹秋,我在那时才知道她那笛子要伤的人是谁。”
如此说来,陆怀薇常年待在宫外,她的确有充足的时间做这些事,且还不易被人察觉,何况尹秋身上的药味是从姚定城才开始有的,而那时她们所有人都在城里待着,陆怀薇要给尹秋下蛊毒,是很容易的事。
“不对,我们在去云间城的路上,已经遇见过吹笛人一次,”白灵还是觉得不对劲,说,“她又要去锦城,又要在路上埋伏我们,她哪来的那么多时间两头跑?”
温朝雨说:“那你又怎知你们遇见的那个吹笛人就是陆怀薇本人?她埋得这么深,有几个属下也不足为奇,指不定她手底下的人也会吹那破笛子伤人呢?再者,她也可以先跟着你们,然后再来锦城找我,你们在云间城也逗留过好几日,够得上她到处跑了。”
白灵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说:“好像也是……”
“那蛊毒呢,”满江雪转着匕首,看着温朝雨,“她可有跟你提过蛊毒?”
温朝雨皱了皱眉:“什么蛊毒?”
满江雪审视着她:“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朝雨沉沉叹了口气,“反正南宫悯安插在云华宫的细作是她,吹笛人也是她,我能说的都说了,至于信不信,那是你们的事。”
见温朝雨并不知道蛊毒一事,满江雪不免有点沉闷,白灵艰难地说:“原来是陆师姐,我还一直对她印象挺好……这么看来,面具材料也是她嫁祸给叶师姐的了。”
“她真正想对付的人不是尹秋,”温朝雨看了满江雪一眼,“她是跟你有仇,这事你知不知道?”
满江雪将目光落在窗外的飞雪上,平淡地说:“知道。”
凭她的头脑,能猜到也很正常。温朝雨又道:“那你能不能猜到她什么来路?”
“八九不离十,”满江雪说,“不是西翎国旧人,就是皇室后人。”
温朝雨看着满江雪,挑眉道:“……这也能猜到?”
“看你的反应,你该是也猜到了,”满江雪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连你都能猜到的东西,我猜到又有什么可稀奇的。”
温朝雨脸一垮:“得了罢你,那你不也要问我才知道她究竟是谁么。”
“我谢谢你,”满江雪说,“早在魏城就该说出来的事,还要我专程跑这一趟。”
听出她在嘲讽自己,温朝雨无语凝噎:“你说得轻巧,要不是你拿晚疏威胁我,谁会想当叛徒?”
“你已经是叛徒了,”满江雪说,“跟我走,你留在紫薇教不会有好下场。”
言毕,她便带着白灵再一次走到了门口,然而温朝雨却是纹丝不动,似乎并不想跟着她离开。
满江雪侧脸朝她看去,问道:“怎么?”
温朝雨眉头紧锁,懊恼道:“走你的罢,我不走。”
“你确定?”满江雪说,“只要我回去扣了陆怀薇,南宫悯就能知道是谁泄了密,她不会放过你。”
温朝雨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这回的确出卖了紫薇教,我甘愿受罚。”
听她这么说,薛谈忍不住开口道:“护法,要不咱们还是走罢,这件事要是被教主知道了,可就不是去烈火池那么简单了,她真的会杀您的。”
“是啊,”连白灵也劝慰起来,“你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季师姐罢,何况是我和师叔来逼问你的,你也是迫不得已才将实情透露出来,你要是不跟我们走,一旦出了事,季师姐知道了一定会恨死我和师叔的。”
温朝雨沉默片刻,摇头道:“晚疏虽然性子冲动,但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她肯定也希望我能说出来,所以她不会责怪你们,南宫悯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么多年了,这份恩情我不仅一直无以为报,还屡次三番给她招惹麻烦,如今还成了紫薇教的叛徒,我对不起她。你们不必多劝了,我意已决,”她说到此处,朝身侧的薛谈看了一眼,“不过,你们若真是有心,就把他带走罢,他本也该是风华正茂的好儿郎,只因当年替尹秋送了封信,便被南宫悯下狠手打成如今这模样,我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这次也不想再连累他,麻烦你们给他一个好去处,我就不用你们管了。”
薛谈听着她这番话,眼眶一热:“护法……”他扑通一声跪到温朝雨跟前,颤声道,“护法不走,属下也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