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您进去看看。”李燕燕急切。
“啊这……”郎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范殊在边上冷淡道:“她不是旁人,是岑将军家眷。”
“哦,哦……”白发苍苍的郎中在衣摆上擦了擦手,说,“老夫是怕伤口吓到这位小娘子,不过既是将门女子,想来胆子也比平常女子大……”
……
等真的见到岑骥,李燕燕才明白郎中为何犹豫。
岑骥在一张宽阔的卧榻上,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伤在背后,李燕燕从前看过岑骥背上细密错杂的疤痕——那是幼时在武馆留下的,可现在那些疤痕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翻开的皮肉,丝丝缕缕,红白交间。
眼框里立时涌上泪花,李燕燕脚下一虚,险些绊到自己。
郎中一脸“早知道”的表情,不过也没再多说,处理伤口很麻烦,等做完一遍,老郎中额头上已经布了一层薄汗。
“虽然看着吓人,但所幸没伤到骨头,今天没有出血流脓,想来是快好了。真是吉人自有天相。”他欣慰道。
“多谢郎中。”
郎中退下之前,又说:“将军昏睡时,有时手会抽搐,需要人安抚,还有时口干,要滴水在他唇上。小娘子要是做不来,我去叫潘旺……”
“无事,我来吧。”
李燕燕送走郎中,坐回榻边,握住岑骥垂下来的手。
岑骥的手腕,平素总是强硬有力的,这时竟被她轻而易举地捧在手掌心里,消瘦非常,骨节脉络清晰可见……
李燕燕心酸,却不料被她握住的手腕抖了一下。
她怔怔地抬起头。
岑骥头扭过来一些,面色苍白,冷着眼看她。
“不用你,我不想见到你……滚出去……”他嘶哑着说。
他现下如此虚弱,这句话说的气势全无。
李燕燕怕岑骥气急,忙将他的手放回榻上,咬了咬嘴唇,说:“让我照顾你吧,到你好起来……是我欠你的。”
“呵!欠我的!”岑骥眼眸一凝,“你欠我的多了,够还吗?”
“不够。”李燕燕老实回答,不与病人争辩,“还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试试。”
“是么?让你现在脱光衣服、给我跪下来,你也愿意?”岑骥的声音很轻,却越来越冷。
“说什么气话?要是我说我愿意呢?只要能让你好起来,我都可以做,真的。”李燕燕迎着他的目光,坚持道。
“好起来之后呢,”岑骥不再看她,“之后你就能毫无歉疚地离开我了?”
“是这样吗,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