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蜂拥而上, 将李宵然团团围住,齐刷刷抽出腰间的朴刀,锋芒毕露, 寒光围成一个又一个圆弧。
李宵然一把将李蜜芽抱在怀里,眼睛斜睨着他们, 轻笑着道:“就凭你们这些三脚猫的功夫, 想要抓住我, 未免太异想天开。”
捕头脸色阴沉,“兄弟们!上!”
刀锋扫过, 李宵然足尖踮起,轻飘飘地踩在栏杆处,又一波攻击袭来, 却被他巧妙避开。
衣袂翻飞之间,少女身上的披帛软绵如柳丝,大袖轻振, 姿态如同起舞, 别说捉住李宵然了,那些衙役连她的衣袖都摸不到。
李宵然面带挑衅,笑得露出两粒虎牙,“真没用啊。”他踩在栏杆上, 忽然回头朝着段雨凉笑道:“段公子,我先行一步。”
说完, 他抱着李蜜芽纵身轻敏一跃,蜻蜓点水一般,三两下就甩开了那些衙役。
衙役们顿时傻了眼,“捕头……犯人逃了。”
捕头气急败坏,刀柄狠狠甩在栏杆上, 铿然有声,骂道:“一群酒囊饭袋,还不快追!”
“是!”一行人马不停蹄地从客栈追了出去。
林淮倚在门外,望着李宵然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少年倒是厉害,段师弟,你可知道他什么来路?”
段雨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是李师妹的奴隶,不过他好像不是修士,身上没有灵气波动的痕迹,体术却了得。”
林淮笑得不怀好意,满脸揶揄,“奴隶?我看不像,哪个奴隶敢对自家小姐怀有觊觎的心思,我看他对李师妹身边的人敌意都很重,跟个护食的狼崽子一样,段师弟,你可得小心些。”
见自家师兄这么不正经,段雨凉蹙了蹙眉,轻声呵斥,“师兄慎言,此话对李师妹过于冒犯。”
林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是是,和你说话可真是没劲。”
瞥了一眼逐渐昏暗的天色,他衣摆微动,自顾自朝着楼梯走去,眼中难得带上了几分严肃,“段师弟,既然要帮那位李师妹,不如捎上师兄一起吧。”
日色昏冥,鸦鹊徘徊,今夜可不是个太平日,而是,鬼魅回魂之时。
凉月郡多暗巷,七拐八拐就没了头绪,待李宵然甩脱那群衙役,天色已经昏暗。
他背着李蜜芽在狭窄的墙垣上游走,玄色衣摆时不时沾上露珠,少年身上带着青草般的味道。
抬眼望去,前方屋脊高耸,如同侧卧的巨兽,正是陈府所在。
李蜜芽的手臂软软勾着他的脖颈,望向了阴沉森冷的陈府,忍不住小声道:“好安静啊。”
春夜微冷,四角嘉木如绣,风送来护花铃轻响声。
的确静的可怕。
入夜时分,陈府门前的白纸灯笼光芒暗淡,守夜的奴仆聚在廊下,小声谈着闲话。
“唉,咱们可真倒霉,偏偏今夜当值。”
“怎么说?”
“你看啊,这天色暗成这样,可不是好兆头,少爷他,不是那个……诈尸了吗,不知道,会不会回来……”
“害,什么诈尸,不要自己吓自己,少爷性子温和,就算是诈尸,也不会害人的。”
“是真的,诶,那什么,一个黑影一闪而逝,不会是鬼影吧!阿六,你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阿六的声音在发抖,“我才不去,阿七你肯定看错了,你眼花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宵然背着李蜜芽从墙垣悄然无声略过,底下的奴仆吓得提着灯笼左顾右盼,可又没见到任何人,只当自己是花了眼。
穿过阴暗的走廊,大堂灯火通明,一群人正围坐在一起细声交谈,眼睛警惕地望着深深夜色,仿佛在等着什么。
这群人便是借着帮忙对付陈若芸的借口寻找不世珠的修士。
陈夫人坐在椅子一边啜泣,一边用银签子拨动灯花,烛中噼里啪啦冒着火星,口中喃喃念叨,“道长们,芸哥儿今夜真的会回来吗?”
领头的黄袍道人道:“夫人,今夜正是回魂的好日子,陈少爷若是对这里有所留恋,肯定会回来。”
陈夫人脸色苍白,“留恋……”她掉头对陈流严哭诉道:“老爷,我看,芸哥儿肯定是放不下那个贱丫头!”
陈流严立刻不耐烦,“闭嘴,你还哭什么哭,芸哥儿现在已经是个妖孽了,等他回来,绝对不能放过他。”
陈夫人忍不住呜咽,“老爷,怎么说,芸哥儿也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能够如此狠心?”
李蜜芽被李宵然抱在怀里,蜷缩在房梁下,听到陈流严的话,她忍不住无声地翕动唇瓣,“父毒不食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父亲。”
李宵然低头看到她的动作,忍不住用手轻轻捏住了她的脸,俯唇在她耳边,“你在嘀咕什么呢?”
被他突然捏住脸颊,李蜜芽恨不得狠狠咬他一口。
狗弟弟能不能别随便动手动脚。
李宵然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少女脸颊微丰,手感细腻,他觉得很有趣,又忍不住惊讶,瞧她也是娇娇小小的样子,脸上倒是挺有肉的。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新奇玩具,手指沿着下颌捏到唇角,玩得不亦乐乎,少女的唇饱满,触感温凉。
他心里冒出一丝异样的感受来。
好像是欢喜,又好像是渴望。
李蜜芽仿佛任他揉搓的面团,动弹不得,心里忍不住将他反复鞭尸了好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