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65)

她只是他的发妻,如果她死了,他大可以一个接一个的续弦,总有家世更尊贵,年纪更轻,容貌更美的女子争先恐后、前赴后继的往他边扑奔。

她生的儿子,也不过就是他子嗣中的一个,即使泓哥儿没了,他仍旧有别的儿子。

魏紫焉眼前闪过一片血雾,在这重重血雾里,她看轻了自己从前的付出,看不到自己以后人生里的暖色和希望。

她只有一个念头:她这一生的悲剧,始于眼前这个男人,那么,也该终于这个男人。

但魏紫焉并没能如愿。赵昂再孱弱,他也终究是个男人,魏紫焉不过是个弱女子,没等行凶,就被赵昂一把推了开去。

她不过是一时激愤,根本没有后劲儿,整个人伏在地上,就只剩下悲鸣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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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赵昂和魏紫焉之间发生的一切,姚黄并不知情,她问骆安:“好几天不曾见过陛下,他在忙什么?”

骆安道:“陛下不敢有半分懈怠朝政,都是忙完国事,才去药王庙里念经祁福的。”

姚黄有些窘迫的道:“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想,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孤独的为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努力。”

骆安建议道:“听慧成法师说,发愿不过是磕大头和抄经而已。但对于娘娘来说,磕大头怕是禁不起……”

姚黄道:“不就是一天磕一百零八个吗?我可以试……”

磕不了再说磕不了的。

骆安忙摆手:“别,不然娘娘抄经吧,咱家看陛下已经抄了一撂又一撂的《地藏经》,不过也有一种说法,寻常人的愿力不够,抄经不如念经。”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姚黄道:“那你替我寻本《地藏经》来。”

十月底,第一场大雪迎着寒风降落。

姚黄裹着厚厚的大氅,偎在榻上,望着窗外的雪花发呆。

宫女进来禀道:“娘娘,晋王殿下来给您请安了。”

姚黄转过头来,赵晟手里捧着一树红梅进了殿。他不急着进来,先让人把红梅插瓶,又脱了氅衣,在暖盆上薰走寒气。

姚黄笑着道:“这红梅开得真好看。难为你这么冷的天,还要去梅园砍这么一大枝梅花。来人,替三殿下上杯热茶。”

赵晟等身上寒气退了,这才迈步进了落地罩,问:“母后这几日觉得如何?睡得可好?进膳可香?”

姚黄道:“都好。”

赵晟坐到她对面,道:“长日无聊,我还是替母后读会儿书吧?”

姚黄微微颔首,道:“多谢,今天读《易经》吧?”

赵晟笑道:“母后怎么倒对《易经》感起兴趣来了?这东西可复杂、玄妙的很,一时半会儿可参不透。”

他其实不太建议姚黄看这个,太费神了。

姚黄笑道:“我有自知之明,便是研读两世,也未必有什么精进,不过这两天偶尔翻到了,觉得里面的东西写的还挺有意思。”

还有一点儿,她这两天睡眠不好。夜里睡不着,觉又轻,特别容易醒。因着睡不沉,所以白天便没精神。单是没精神倒也罢了,她还头疼欲裂。

《易经》不好理解,读起来特别费神,反倒因此会有一点儿倦意。万一能因此盹一小会儿,起码也能缓解一下头痛。

赵晟最是孝顺,一切都顺着姚黄的意思来,见她坚持,便拿了《易经》,替她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

姚黄就那么半靠着软枕,微阖双眼,赵晟那悠扬悦耳的声音便穿破微暖的空气,到达她的耳膜。

她放空心田,既不排斥,也不深思,却仍旧会被某些熟悉的文字打动,也会不自觉的将听着有些陌生、生僻的字词和自己所学结合起来,尽量加以最合理的解释。

一刻钟后,赵晟读得有些口干舌躁,他抬眼看了一回姚黄,想叫人换盅热茶来。

就见姚黄面色安祥,甚至唇角隐含一丝笑容,她的两颊被殿内的暖炉薰得微微发红,像是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当真如雪中红梅那样艳绝天下。

有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殿来。

赵晟神色一变,刚要喝斥,就见那人一身风雪,进了殿门,直冲到落地罩跟前,扑通一声跪倒,痛哭失声道:“殿下,陛下……驾崩了。”

什么?赵晟震惊之余,忙看向姚黄。

姚黄却并未受到惊觉。

不对劲儿。

赵晟心头猛跳,不由得上前,枉顾礼仪,轻轻伸手去探姚黄鼻息。

不过是一瞬,却似乎过了百年,赵晟手臂无力垂落,整个人便僵硬地跪在姚黄跟前。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这大概就是父皇和母后的写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

可能会有几章番外,

写着看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