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122)

景成帝这个始作俑者,他倒恬不知耻的一副得便宜卖乖的胜利者姿态。

姚黄真想撵他走。

可提出要做寻常夫妻的是她,既然要做世间寻常夫妻,自然要坦诚相待,要祸福与共,不能出尔反尔。

还有,以他向来精于算计的性子,只怕早知道有高壑这个人,对她和高壑相处的情形也早已尽知,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她要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倒还罢了,但凡她要是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他未必会怎么着她,可他一定不会容许高壑全须全尾的活着。

她不是给高壑招祸吗?

做人不能没良心。

景成帝也不以为忤,笑笑垂头,道:“哦,不是谈生意,那是谈什么?别不会是谈情吧?”

姚黄简直要跳脚否认。

可欲盖弥彰,她不能自乱阵脚,上了他的大当。

姚黄坐下,托腮轻轻叹了口气:“情得有才能谈。”

他和高壑哪儿来的情?顶多就是一点儿暧昧。

没谈过的感情算什么情?

景成帝的视线落在姚黄的眉眼,心就像被羽毛轻拂,痒痒难耐,他知道姚黄并非蓄意勾引,可姑娘家天生婉媚,且他对她有情,所以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个薄嗔含愁的神情,都让他情生欲动。

景成帝豁然起身。

姚黄像是触到了弹簧,嗖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连着退后几步,对景成帝道:“你要干吗?有话就说,别过来。”

景成帝含笑道:“我没想干吗?不过是想换本册子看,你激动什么?”

“总之,你不许……靠我太近。”

景成帝轻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我懂。”

姚黄:“……”

景成帝这平平淡淡的两个字,说得她心惊肉跳。

她知道他不是说说,他是真的懂,在他跟前,她就是溪流般轻浅,白纸般简单,压根不用多费心力,一望即知。

姚黄颇有点儿恼羞成怒:她情愿他不懂。

这回她不敢再多说话,横竖多说多错,还是消停些吧。

****

高壑到了。

姚黄忙迎出去。

景成帝偏着身子,闲适安然地坐在窗前看书。

高壑只看了个侧身,且他对旁人也没兴致,是以也就没当回事。

他问姚黄:“你找我有……”视线落到桌上的酒菜,不由得收声,他惊疑的望向姚黄。

姚黄今日是正儿八经的姑娘家打扮,浅青色上襦,月白色下裙,素雅却婉丽,让她像一朵开在春日原里的花,美得生机勃勃。

不像是有正经事儿的模样。

高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姚黄和他同进同出的时候挺多,但她大多是男装打扮。

偶尔在铺子里有事商量,她也多是利落骑装,尽管颜色鲜亮,却始终不似闺中女子那样温柔,总带着中性的英气和正式。

像今日这样,还是头一回。

姚黄向他屈膝一福,是个标准的福礼。

高壑一下子就不自在起来。

姚黄道:“过几天我要回京城啦,大概不会再回北蒙关,今日权当你替我饯别。”

高壑怔然。

怎么这么突然?

前些日子她还对未来五年的北蒙关有着宏伟的规划呢,怎么突然就决定回京,还不回来了?

不过这是姚黄的个人私事,他无权过问,因此只踌躇了一瞬,答了个“哦”字。

两人对面而坐,姚黄替他斟了盅酒,道:“废话就不说了,这盅酒,是我感谢这几年来你的诸多帮衬。”

高壑举起酒盅,道:“不必,你也不是为了你自己。”所以他也不是单纯的帮她。

两人一饮而尽。

姚黄再替他斟满一盅,道:“还有件事,我虽离开北蒙关,可心里很舍不得,很多事都刚铺开,虽有州衙里的官员们接手,但我不确定他们能不能做好。”

高壑淡淡的道:“职责范围之内,我定会多方照看。”

姚黄也知道这太难为他了,他虽有个小小的官职,却毕竟是在军中,名不正言不顺,以后北蒙关的百姓民生,大事小情,他还真插不上手,说不上话。

她默默喝了一盅,高壑陪了一盅。

姚黄还要给他倒,被高壑接过酒壶,替她斟满。

姚黄道:“别的事我都没什么放不下的,但于孟生这人野性难驯,也只有你能镇得住他了。替我看着他点儿吧,他自己作乱找死倒不碍什么,我可不想让北蒙关无辜的人跟着他一起陪葬。”

高壑点点头,道:“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