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劫匪挺缺德,他不要银子,就要衣裳,说死说活非要扒了主仆五人的棉袄。
赵昂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银子是身外之物,他其实还不算特别心疼,可这大冬天的,棉袄形同于救命之物,若被人抢了去,不用两个时辰,他们主仆就得冻成冰棍儿。
五人拼死拼活,也只勉强替赵昂保全了体面。
几人狼狈地回到原先的客栈,客栈掌柜大惊小怪的道:“唉哟,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眼睛不会看?
赵昂没好气的道:“被抢了。”
那胖掌柜瞪着一双怎么也瞪不大的眯缝眼,道:“这条路本来就不太平,你们主仆一瞧就是有身份的人,被小毛贼盯上也不稀奇,不然你们跟着商队一起走吧?就只是这会儿商队不多,如果你们不急,倒是可以等等。若是着急,你们自己请人护送也行,不过价钱要高一些……”
赵昂哪有那么多时间等?
自己的小命重要,为了安全起见,赵昂还是请了专人护送去的甘州。
这所谓的专人,自然逃不掉仍旧是于孟生的生意。他知道赵昂对他多有忌讳,是以没亲自出面。
等到赵昂抵达甘州的时候,姚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
她之所以在甘州耽误这么长时间,自然是事情不大好办。
甘州离北蒙关虽然不远,但这回姚阔的声名却没那么好用,需要打通的是各路衙门关节,偏文武相轻,姚阔和他们不是一个系统,所以很多事根本插不上手,说不上话。
赵昂一来,倒是给姚黄开拓了思路。
俗话说得好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横竖她又不讲什么君子之风,士子风骨,只要能为自己所用,赵昂这个太子殿下不利用白不利用。
赵昂觉得自己这趟钱花得挺值,护送他的一行人态度没的说,既热心又恭敬,一路将他照顾的十分妥帖、细致,不论是赶路还是住店,都有他们打理,当真是既省事又省心。
到了甘州,这些人还替他定好了当地最大最有名的悦来客栈。
赵昂如今并不贪图享受,他已经习惯了随易住宿,潦草吃喝,但在悦来客栈碰见了姚黄,他便觉得这是住-->>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进悦来客栈最大的意义。
省得他到处打听了。
赵昂并没轻举妄动的主动和姚黄搭讪,他一则要稍事休息,二则也想看看姚黄到底在做什么。
姚黄是下午出的门,仍旧是那副不伦不类的男装打扮。
赵昂再不愿意承认,也不能不承认姚黄很适应她现如今的身份。
哪怕世人一眼就能瞧出她是女子,她穿着男装在世间行走也很有点儿与众不同的意思,但她自己态度闲适、坦然、阔朗、大方,令世人对她也生不出探询、窥视的龌龊心思来。
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不会让人生出特别强烈的逆反感来,和她相处也会因她的闲适而觉得自在。
天都黑了,姚黄还没回来。
赵昂照常临了字,然后打水洗手。
时不时的望一眼对面。
他用过了晚饭,对面还是黑着灯。
赵昂的心莫名的有些焦躁。
她再穿男装,她也仍旧是个女人,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她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回来?她就这么放心大胆的在外头和男人们相处?
有高壑又怎么样?他自己不是男人?
就算她想嫁高壑,高壑也愿意娶,可这样一个不安于室的女人,他能忍耐多久?世人的闲言碎语多了,他又能容忍她到几时?
还有,她这么殚精竭虑、蝇营狗苟的图什么?她缺银子吗?
不缺吧?既然不缺,她做点儿女人家该做的事不好吗?往男人堆里争什么?
男人是什么好东西?她凭什么以为她就能从男人手里抢出利来?
夜色凄迷,客栈里到处都点上了烛火,随着人声喧嚣,归来的商贾越来越多,仿佛满客栈都是食物的香味,酒的醇味和说笑的人声。
赵昂却越发觉得心浮气躁。
他穿好衣裳,起身想要出门走走。
仆从问他:“大人,您这是要去哪儿?外面天黑且冷,咱们又人生地不熟的……”
赵昂道:“我不走远,就到门口转转。”
他也不要人跟着,自己踱出了客栈。
外头的风又冷又硬,吹在脸上和刀割一样刺痛。
他有些懊恼的想,自己出来做什么?姚黄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可既然出来了,也没有即刻就回的道理。
外头的空气要比屋里被炭炉薰暖的空气清冷,也让他的脑子更清明,如果不考虑那份冷,相对还是比较舒服的。
赵昂索性在就近边踱步边想心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赵昂觉得自己的两颊简直要冻木了的时候,他终于瞧见了高壑的身影。下意识的,他避进一旁的阴影里。
*
高壑打头,身子微弓,仿佛背着个人,他身后是两个小厮两个兵士。
没有姚黄。
赵昂不禁眉头微蹙,腿不受控制的往外迈了一步,却又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