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并非陛下生母,但占据着礼法,安享晚年是够了。
她是个聪明人,常年礼佛,从不过问后宫、前朝之事,和景成帝倒全了母子之义。
昨儿个景成帝忽巴喇送了个受伤的小姑娘过来,太后也不多嘴,让人将空着的偏殿收拾出来,拨了两个宫女过去服侍,便再没过问。
听说姚黄要过来请安,她自然不肯为难,命人即刻请姚黄进来。
姚黄上前请安。
太后打量了两眼,眯眼笑道:“昨儿你受了伤,可好些了?过来让我瞧瞧。”
招了姚黄近前,太后伸出保养的十分柔滑细腻的手轻轻抚了抚姚黄的额头,道:“可怜见的,这得多疼啊。”
姚黄是自作自受,不敢多吭声,就只抿着嘴笑。
太后倒是点了两下头。
人老了,要说什么事都看得开,那是自然,但人活着就占了七情六欲,除非真死了双腿一蹬,双眼一闭,否则就没有不烦恼的。
自己上了年纪,虽不是多病多灾,可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坦,纵然贵为太后,也难免烦忧,因此更不愿意看别人一脸愁容,哭哭啼啼。
哪怕是装的,太后也喜欢姚黄现在这笑眯眯的模样。
她让姚黄坐了,拉家常般的问她:“昨儿睡得可好?听说你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喜欢什么口味的?我常年茹素,这殿里的东西只怕你吃不惯,你想吃什么,我让御膳房做了给你送过来。”
姚黄道:“多谢太后娘娘,我这会儿胃口没开,喝碗稀粥就成,不用麻烦。”
太后一生无子,只生了个公主,可嫁人后没几年又过世了,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
虽说大半辈子尽往无情无欲上靠了,但这会儿宫里多了个鲜嫩的小姑娘,说话脆声脆气,像那黄鹂鸟一样,也觉得比往常热闹。
见姚黄不挑,便索性留了她用早膳。
姚黄虽然只用了一碗燕窝粥,但她不拘泥,落落大方,吃得倒也香甜。
太后就更喜欢了。
才要撤膳桌,外头人报:“陛下来了。”
太后倒是微微一怔,视线从姚黄无知无觉的脸上掠过,示意人:“快请。”
&
姚黄远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静,昨儿个脑子一热,耍赖撒泼,什么事都做尽了,这会儿顶着脑门上的“勋章”,不免有些羞窘和懊恼。
但避是不避不开的,只好坠在人群后头跪迎陛下。
景成帝龙行虎步进来,仿佛压根没瞧见姚黄。
姚黄不由得松了口气,想着等景成帝和太后说上话,她就可以悄悄退出去了。
景成帝坐在太后下首,看一眼膳桌,笑道:“朕还说早点儿来,陪着母后用个早膳,不想竟没这个福份。”
太后笑道:“陛下有这份孝心,我就知足了。我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又长年茹素,喜欢的尽是些软烂之物,怕是不合陛下的胃口,没赶上也罢了。
再有这孩子昨儿饿了一天,又一大早起来给我请安,我怕她人小不禁饿,便让人提前摆了早膳。”
说时一指姚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