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沿袭的是秦王室一惯的奢糜风格, 穿过极尽迂回的廊道,进入大殿,烛火摇曳,瞬间透亮。
凤歧唇角抿了道极浅的弧度, 屈身行礼后跟着宫女落座在左侧, 与梁王相对而坐。
错落光影透过典雅讲究的雕花窗户,小小的一片落在太后膝前, 挡不住的沉暮气息从太后身上散发出来。
“哀家数次都想请帝师前来一聚, 奈何帝师国事忙碌,不便打扰, ”太后笑的一脸慈祥,端起酒杯想着凤歧遥遥示意。
美酒与美人经常是宫闱中腌臜事祸起的源头。
接住一旁宫女递过来的酒, 凤歧浅笑道,“臣恐负太后美意, 正如太后所言,近几日国事繁多,不敢饮酒,只能以茶代酒,向太后请罪, ”
凤歧诚意十足的模样走到殿中央叩首请罪,仿佛真的畏惧太后的尊严。
前朝与后宫,就像是泾渭分明的两条河流,秦太后的话中的意思便是想借凤歧光明正大越过这条界限。
凤歧只是维持着无可挑剔的浅笑,态度不迎不拒,似乎是对秦太后话里的意思毫无所觉。
几番周旋,梁王脸色稍黯,而太后和蔼的浅笑一直都没有变化。
太后轻轻摆摆手, 笑道,“罢了,是哀家勉强帝师了,还是快些动筷吧,”
菜品的花样再精致繁杂,于凤歧来说,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
提起精神,凤歧每一样都尝了一口,正想放下筷子,太后说话了,“前些日子,后殿的紫英花开了,帝师还没见过吧,正好让梁王带着你去看看,”
紫英花加上覆子草制成的香包,能制成一味任何人都抗拒不了的药。
能离开太后的视线,凤歧没有多言,悄然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太后脸上奇怪的笑意,起身行了一礼后,就和梁王离开了。
凤歧乃是周王室受宠的正宫嫡女,善权谋,但对后宫中的各色阴私手段却不了解。
不像秦太后,在后宫各色手段中浸润多年,哪怕是看似随口的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凤歧应付起来,颇为吃力。
刚才说的话,不过寥寥几句,却逼得凤歧只得固守,时时刻刻提防着,凤歧在秦国朝廷中,并无根基,如果秦太后真的想要做些什么,只怕……
凤歧心中一凛,眼中光影闪烁,余光看向一侧殷勤的梁王,心中的不安复又升腾起来,搅的花园里安宁美好的景象都躁郁了些。
梁王的脚步不自觉加快,鼻翼间缠绕着心仪女子独有的清雅香气,喉颈处更紧了。
拐出内殿殿门后,凤歧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眸光平静直接迎上梁王的目光,“殿下,臣突然想起来,臣此前与太傅和大学士约好,亥时在朝阳台商议文试一事,赏花美事只能再寻机会了,”
凤歧将面部表情控制的无可挑剔,但语速不经意间还是加快了很多。
梁王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远处檐角上的雨兽似乎在他眼里旋转放大,眩晕感与燥热感悄无声息漫来。
帝师要走?那今天的安排怎么办?下次未必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凤歧身上幽雅的体香似乎更家浓烈了,喉间干渴,沉吟之间,梁王竟然直接抓上了凤歧的手腕,整个人都往凤歧一侧倾倒过去。
“帝师,何必急着走呢,分别的这么些年,本王还未和你好好叙叙旧,”
隐藏在暗处的宫人见状迅速关上了宫门,对梁王大胆的举动显得很是震惊,慌乱几息之后,迅速上前,“殿下,偏殿往那边走,”
刺鼻的男性气息压来,梁王的手劲又疾又狠,凤岐本就体弱,且除季寻外,从未有人敢这样放肆过。
一时间又气又急,凤岐勉力维持镇定,“梁王殿下,此等鄙薄之举,意欲何为,难道你真想将我推向陛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