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眸色悠长地看着自称李非的男人。
在男人身上，他感觉到名为岁月的古老。
这点很不正常。
他已经活了一千五百多年，通常情况下是不可能——
“我们会长是史诗级手办玩家，世上没有他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
说话时，李非一脸温雅笑容，眉宇间闪烁着伪装成谦虚的傲慢。
周恒了然，对聿怀瑾说：“聿秘书，你先回去吧，我和李先生同去见会长，史诗级手办玩家。”
“你这么笃定我来这里是为了带你去见我们会长？”
“不然又是为什么？”
周恒抬眸，神色淡然地看着李非。
李非心头一颤，说：“既然你早有准备，那就——请上车！”
“好。”
周恒走向李非的车。
聿怀瑾不明白周恒的葫芦里卖什么药，追上前：“今晚的事情要向封总汇报吗？”
“你自行决断。”
说完，周恒上车。
李非也上车。
身板笔挺显然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司机一丝不苟地发动车子，载着周恒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聿怀瑾不禁皱了眉。
……
……
劳斯莱斯车中，周恒不说话，李非也不说话。
直到车子抵达目的地。
司机下车，先为李非开门，随后又毕恭毕敬地给周恒开车门。
“周恒先生，请下车。”
周恒点头，平静地走出劳斯莱斯，看着前方一马平川：“这里就是——”
“会长已经恭候多时。”
李非伸手，修长的手指溶入看不见的墙壁：“我们住在结界里。”
“果然。”
周恒淡定接受异常，在李非身后，穿过透明结界，走进藏在结界里的“违章建筑”。
古色古香的园林式建筑。
漫步入内，周恒不禁有感而发：“……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长桥卧波……高低冥迷……这里是……阿房宫？”
“不愧是被会长看中的人，这么快就发现是阿房宫。”
李非大笑。
此时的他已从西装笔挺的现代精英变成长袍大袖的古代文士，姿态潇洒，形容飘逸，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傲慢打量着周恒。
“这里是传说中的阿房宫，你们的会长自称史诗级手办玩家，你进入结界后立刻变成古代文士模样……”
周恒展颜一笑：“原来是始皇帝陛下请我做客。”
“哈哈哈！”
廊台深处，响起中年男子的豪迈笑声。
紧接着，白衣如雪的翩翩公子出现在周恒面前：“周先生，父亲让我带你过去。”
“请问公子怎么称呼？”
“山有扶苏。”
“原来是公子扶苏。”
周恒肃然起敬，跟在扶苏身后，穿过秦汉时期的亭台楼阁，走进庄严肃穆的大殿，依规矩脱下皮鞋，踩着冰冷生寒的玉石地板，向珠帘后轮廓隐约的中年男子作揖行礼：“周恒拜见始皇帝陛下！”
“为何不行跪拜礼？”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皇帝，不流行跪拜。”
周恒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身后的扶苏也解围道：“父亲，周恒先生并非——”
“朕知道。”
珠帘后，始皇帝宽恕了周恒的“无礼”，甚至允许周恒坐下。
周恒在玄幻世界呆了一千五百年，熟悉古典礼仪，得到始皇帝的“坐下”许可后，转身正襟危坐，仪表端庄，堪称典范。
扶苏见状，松了口气。
始皇帝也在珠帘后投以欣赏的注视：“知道朕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你吗？”
“寻常人都以为古玩会长因为我开出红宝石而注意我，但会长既是始皇帝，注意我必定不可能因为红宝石，思来想去，起因应该是宠物店老板那被盗贼入室抢劫拿走的玉琮。那玉琮曾是始皇帝陛下的物品，对吗？”
周恒对答如流。
网名“史诗级手办玩家”的始皇帝闻言，颔首道：“你果然比李非预想中更加聪明。”
“原来李相国认为周恒无法预判始皇帝陛下的心思？”
周恒看向李非，语气平稳，不缓不急。
李非抽搐着唇角，不置可否。
始皇帝道：“你既能猜出朕对你另眼相看的缘由，想必已经猜到朕今日为何派李非寻你过来。”
“原本是猜不到的，既然陛下如此说，我不妨大胆猜测一下。”
周恒抬眸，看着珠帘后的始皇帝：“陛下有求于我。”
“大胆！”
李非喝声。
扶苏也露出担忧神情：“周先生，你……”
“不错，朕确实有事找你。”
“青铜剑是陛下之物？”
“是。”
“方才杀人的风镰也与陛下有关？”
“朕要用你，自然得先探探你的本事。”
始皇帝坦荡承认了。
他是华国历史上第一位皇帝，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哪怕最终证明是错误的，并且牵连了无数无辜者，都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
周恒知道这点。
他不指望得到始皇帝的道歉或解释，径直问道：“始皇帝陛下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暂时没想到让你做什么。”
“……那……陛下什么时候能想到？”
“想到再说吧。”
珠帘后，始皇帝挥手，示意扶苏带周恒离开。
李非留下。
周恒起身，跟着扶苏离开大殿。
穿好鞋子后，周恒问扶苏：“始皇帝与你们为何还活在世上？”
“因为方士们炼成了长生不老丹，”扶苏道，“父亲吃了丹药，还把丹药分给了我们。”
“那你弟弟二世他岂不是也……”
“他死了，父亲没有把丹药分给他，”扶苏道，“所以他气得发疯发狂，纵然做了皇帝也痛苦不堪。”
“原来如此。”
周恒恍然大悟。
扶苏不想多谈弟弟的事情，指着高低冥迷的楼台道：“我带先生逛一下阿房宫，如何？”
“求之不得。”
周恒接受扶苏的邀请，与扶苏漫步亭台楼阁间，与活色生香的万千美人们擦肩而过，再次想起可能连骨头都已经化成泥的二世：“所有人都分到了长生不老药，偏偏他留下，独自面对苍老和死亡……”
“父亲做事从来不需要解释理由。”
扶苏避重就轻地岔开话题，秀气的眉宇间结着云雾般的忧愁。
周恒于是也转移话题：“据我所知，直至二世而亡，阿房宫都未能修成，《阿房宫赋》的华彩篇章不过是后世文人的想象。为何我如今置身阿房宫中，且阿房宫的风景与《阿房宫赋》的描述一般无二？”
作者有话要说： 封凌从来都不是正常人，但直到遇上周恒，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
PS：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这里的扶苏和始皇帝是纯洁的父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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