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不可讳言, 秦凤在听到许恬恬提议的那一刹那,心动了。
自从许氏集团注资以后,秦凤父亲的企业就发展得越来越好, 尤其是在物流企业跃迁成朝阳行业之后,秦家的家底也越来越厚了。
和当初十五岁惶惶不可终日, 甘愿抵押一切的少女相比, 如今的秦凤,已经有了更多不愿失去,和更多想要得到的。
她也变得更贪心了。
为此, 秦凤提出了一个条件,她要求许恬恬出面,说动封展, 好让她父亲的物流公司也能够成为封家企业的合作者,在封家的庇荫下, 分一杯羹。
然而这个条件实在超出了许恬恬的接受能力。
许恬恬在封展面前,一直扮演的都是一位纯情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怎么能去找封展谈这种铜臭味十足的事情呢?
秦凤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却没想到,两天前,许恬恬却突然发信息给她:
[上次你和我说的事情, 我同意了。]
这对秦凤来说, 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能够落实和封家的合作, 她就可以凭此在父亲的公司里获得一席之地, 将来,或许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继承父亲的公司。
怀这样的巨大憧憬,秦凤没去探究许恬恬为何改变了想法,也或许, 她内心里的恶意,只不过需要一个理由,就会膨胀成可怕的怪物。
秦凤是以育特招生的名义进入的朝晖。
而在体育圈子里,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依赖违禁药物来提高成绩的堕落者。秦凤通过这种渠道,买到了一小瓶芬太尼。
很多时候,人们会天真的以为,所谓的软毒.品是一种可以少量吸食后,能够成功戒断的东西。
比如笑气,比如摇.头.丸,又或者,一些标榜无副作用的新型兴奋“饮料”。
殊不知,这些经过化学合成的物质,会直接作用在人的中枢神经,只需要一次,就会让人染上毒.瘾,导致人生不可控制的滑坡。
而深知这一切的秦凤,在将芬太尼磨碎成粉末,用针管注入到特意购买的巧克力中时,她的手还是像往常一样平稳。
仿佛手里的,是真正的礼物,而不是,可怕的魔鬼。
她已经完全堕落成了利益和欲望的奴隶,这一点,与她尚显稚嫩的年龄完全无关。
秦凤交代的一切,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深感毛骨悚然。
她还在努力试图用言语表达,自己的行为是受到白佳蕙和许恬恬的教唆、怂恿,殊不知,她所有为自己开解的语言,在这个长达三年的时间跨度,以及可怕的毒.品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班主任赵雅忍不住将孟宁宁环在怀里。
太可怕了,这孩子过的是什么日子!感受臂弯里瘦弱的少女身躯,赵雅几乎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孟宁宁却反而轻轻拍了拍赵雅的手,坚强到,还能反过来安抚师的情绪。
其实对孟宁宁来说,当一切摊开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背叛的难过。
漫长的修真界经历,让她对这些“往事”,早已缺乏足够的代入感了。
她只是很欣慰,自己终于弄清楚了很多事情。
比如,明明出生时,她的心脏问题并不严重,后来身情况却与日俱下,原来是因为受到了白佳蕙指使秦凤给她投喂的药物刺激,她才会突发心脏病致死。
又比如,她一直也有努力去学习,成绩却越学越差,后来还精力不集中,逻辑渐渐混乱,行为失常,想法也愈发偏激,原来除了秦凤的洗脑暗示之外,这其中也有药物的作用。
所以摆脱掉破布一样的身体后,她在修界的时候,才会渐渐清醒。
如�没有这样的一场经历,她如今还是那个漂浮在浴室里,因病发,而淹死在痛苦之中的“烂泥”孟宁宁。
由于秦凤的所作所为触犯了刑法,将被追究刑事责任。警方依据秦凤的口供,传唤了白佳蕙和许恬恬。
然而,跟随她俩到场的,还有白佳蕙高薪雇佣的金牌律师。
面对秦凤的指认,白佳蕙的律师不慌不忙地摆开一项又一项证据,先是证明许氏集团注资秦家公司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不可能存在任何与“秦经理未成年孩子”的牵扯。然后又指出,白佳蕙从未私下给秦凤五百万,五百万来源系秦凤攀咬诬陷。
让秦凤绝望的是,她与白佳蕙联系的电话,经查,的确系未经注册的号码。
而她此前从未想过事情会曝光,所以也从来没有录音留一手。
精英打扮的律师就这样用犀利的言辞,一步步击溃她的希望:“我的当事人与秦凤没有任何私下往来,教唆犯罪这种事纯属子虚乌有。除非拿出证据,否则,我的当事人将会以名誉权受损为由,控告秦凤造谣生事。”
“秦同学,我不知道你和我的继女孟宁宁之间有什么仇怨,让你做下这么可怕的事。”
穿着一身白色高定风衣的白佳蕙,还是那样端庄地看秦凤,上挑的丹凤眼里,满是怜悯和可惜,“无论如何,你已经触犯了法律,希望你以后能痛改前非,好自为之。”
秦凤呆呆地望她,终于意识到,白佳蕙从一开始,就在防着她,所以早把一切都处理得干干净净了。
她的攀咬根本撕扯不动这个女人一丝汗毛。
秦凤愣怔了片刻后,猛地想起了什么,举起手指白佳蕙身后的许恬恬叫道:“我有证据,她,她给我发过一个短信的!她说交易她同意了!这个可以证明有她的份吧!”
被秦凤这一指,长发披肩,一身淑女裙的许恬恬登时“啊”了一声,抬着手,半捂嘴,惊讶地道:“秦凤,我短信说的同意你的事,不是你问我借笔记的事吗?”
她化裸妆的清纯脸蛋上,满是无辜的神色:“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就给你发过一条短信,你也能编出这样的故事。你口说无凭,警察叔叔一查就知道了,这事和我完全没有关系。”
的确,被查到的毒.品,只经过秦凤的手,她的口供最终也只能因为查无实据而变成“故事”。
在秦凤的绝望中,许恬恬和白佳蕙将整件事情洗刷得一干二净,似乎任何一点肮脏恶心的事都与她母女二人沾不上半点瓜葛。
目睹一切的孟宁宁,内心里对她这位好后妈的评价,不免有所更新。
原本以为只是平平无奇的绿茶小三,如今看来,竟然颇有几分意思。若她没有复生,这位后妈或许真的能始终隐藏在一切的背后,做成一枝把根插在乌黑泥泞中的纯净白莲。
只是……也不过如此罢了。
孟宁宁揣着手,看完整场戏后,站在警局门前,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
区区家族争产,哪怕过程精巧,哪怕事涉己身,也实在算不上一折好戏。
眼前这件小事,怎比得上修真界的假天道,以天下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合纵连横,机关算尽,处心积虑,下的那一盘棋精彩啊。
见识过那样的天地之后,见这些,是让人提不起兴致。
孟宁宁心道,就算是和那些三界大能们相比,白佳蕙这些心机,也太小巫见大巫了。
虽然孟宁宁死而复生,因祸得福,但也无法磨灭白佳蕙和许恬恬背后作的恶。
若这是在修界,孟宁宁早一剑拍死这俩人了,根本不会继续任他们蹦达。
可惜……这里是现世。
好在经历和过去,已经教会了孟宁宁一个道理——
无须争一时长短,来日方长。
故而,她心情愉悦地想,像白佳蕙和许恬恬这样的人,总会一次跳到她面前。
而下次,可不一定会让她们如此容易脱身。
……
整件事,最后以秦凤欺骗他人吸.毒罪坐实,被判一年有期徒刑而告终。
朝晖校方因为担心影响,没有声张,将秦凤做退学处理。
经过这件事后,班主任赵雅对孟宁宁的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在得知孟宁宁竟然已经脱离许家独自生活以后,更是时常靠近嘘寒问暖,分外关心,倒是给喜静的孟宁宁带来了不大不小的困扰。
或许是孟宁宁几次不按常理出牌,让白佳蕙母女心存忌惮,接下来的日子里,孟宁宁难得地没有被这些奇葩骚扰,学习进度一日千里,直播间哪怕常驻黑子,人数还是逐渐稳定在了二十万人,成了名副其实的C站学习区直播顶流。
每天背背书,感受曾经对自己来说难上天的知识点,一条一条都在脑海中清晰可见,这种感觉,让孟宁宁犹如一只沉迷吸猫薄荷的喵,陶醉在知识的海洋里,欲罢不能。
除此以外,她在怀阳山合院也是越住越顺心。
作为房东,汪实在是尽心尽力。知道孟宁宁一个人住,很快给她联系了一个手脚麻利勤快的钟点工,每天定时上门打扫、做饭。
唯有每天在吃的问题上,还是需要捏着鼻子把饭当药吃之外,整个小日子,过得宛如当年在上陵闭关修行时候一样,稳定而又安然。
这样的生活,让历经沧桑的孟宁宁倍感舒坦,竟然过出了几分退休养老的感觉。
直到九月秋风渐起,一转眼到了农历八月初一这天。
这天恰逢周日休息,早已刷完历史全部教材的孟宁宁,原本打算在家里集中时间突击政治,一早上却意外接到了汪的来电。
汪佑诚开口就十分客气:“打扰孟小姐休息了,我有个朋友遇到了一点麻烦事儿,想拜托您帮忙瞧一瞧。”
据汪佑诚在电话里的描述,他有一位开当铺的好哥们,半个月前,突然开始夜夜做噩梦,总是梦见自己站在一片刀山血海里,然后还会被无数看不清脸的人拽着撕扯,吓得不敢入睡,人都神经衰弱了。
昨天汪佑诚见到这哥们儿,被他暴瘦的样子吓了一跳,一问情况以后,登时就连想起自己当初收那尊财神像后的情况来。
出于担心哥们儿也沾上了脏东西,汪佑诚这才打电话给孟宁宁。
孟宁宁一听,顿时兴起了几分兴致。
现代社会车水马龙,人声喧沸,大工业时代过后,连灵脉都枯竭了,也不知还残余下来多少灵物异种,不论好的还是坏的,都算比较稀奇了,值得一探。
一听她同意了,汪佑诚当即就驱车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