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心疼不已,“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做,什么都可以。”
阮阮直勾勾地看着他,不一会儿,眼里积起水雾。
见她嘴唇干燥,达里给她倒了一杯水,这一次少女接过了,脸上的表情有些勉强,但还是捧着杯子仰头喝了下去。
她喝得太快,水从杯口淌出来,青年用手帕擦拭。水液淌进颈项,打湿了素白纱巾,达里放下手帕,解下素白纱巾,瞳孔猛缩。
少女细白脖颈上,两个暗红牙洞赫然映入眼底。
他的神色扭曲起来,攥紧手里的纱巾,脑子轰一声炸开。
少女喝完了水,抱着水杯,想要放下杯子手指却僵硬着无法随意弯曲,试了几次做不到,泪眼汪汪地看着达里。
青年蓝眸深邃,一言不发将长纱巾缠回去,抱起小人儿往花房去。
进了花房,比餐厅强烈了数倍的阳光照在肌肤上,阮阮难捱地尖叫一声,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达里脸色惨白,听到少女的哭声,堪堪压住心里的悲伤,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将人放在卧榻上,见她依旧捧着空水杯,朝她伸手,“这个先给我。”
阮阮迟迟没有动作,半晌道:“达里,不可以。”
不可以,不行,无法做到的意思。
忽地,达里漂亮的蓝眸里也流下一串泪珠,他跪倒在卧榻旁,抱着少女的腰,将脸埋在她腿间。
青年的肩膀一耸一耸,泪水打湿睡裙单薄布料,发出呜咽声。
达里的哭声在她耳里被放大,腹内如火灼烧,太阳光如同烤炉一般,阮阮也低低啜泣。
金发青年仰头,白皙脸庞满脸泪痕,蓝眸湿润绝望。
淡橘粉色双唇颤抖,恳求道:“求您,不要离开我。”
*
霍勒看到少女脖子上的伤口时,高大如山的身子晃了一下,灰眸猛缩,脸色刷得变了。
他后退了好几步,扶住植物花墙,才堪堪稳住身子。
少女蜷缩在卧榻上,唇色浅白,长睫如扇,身子时不时颤抖几下。她将大部分裸露的肌肤藏在长发下,即使如此,灼热的阳光让她越发虚弱。
达里红着眼眶,“她要死了,从早上开始什么也不吃,身子冰冷,她被毒蛇咬了。”
霍勒的脖颈僵硬如生锈的机械,极慢极慢地转向他,听到自己沙哑暗沉的声音:“毒蛇?”
达里点点头。
“你看到了?”霍勒的灰眸微微亮起,“你亲眼看到她是被毒蛇咬的?”
“不,我没有——”
霍勒一拳砸在花盆上,陶瓷破裂,锋利边缘刺破他的手。
丝丝鲜血涌出,阮阮鼻尖耸动。
男人抿着唇,将少女扶着坐起来,手掌触及之处,她的肌肤冰凉。
大掌拂去肩头长发,手指在颈上两个牙洞旁按压,洁白肌肤上只有牙洞,没有淤青和蔓延的毒素。
淌着血丝的手背就在眼前,阮阮急切地低下头,伸出舌头去舔,可惜怎么舔也舔不到。
她没有力气了。
见到她的动作,霍勒眸色暗沉,紧绷的嘴角发抖,衬衫下手臂肌肉鼓张,极力克制着。
忽然,他抱起少女,将她面朝外,往阳台走。
一下直面阳光,阮阮痛苦地扭着身子,拢着长发挡在前面。男人看出了她的企图,残忍地将发丝拨开。
少女惊恐地叫起来,透白肌肤瞬间被晒得通红,火辣辣地疼。
阮阮喉咙冒烟,乞求他:“霍勒、霍勒……”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达里一把将人抱回来,“你在干什么?没看到她在哭吗?”
泪水从女孩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阳光将她薄薄眼皮上的血管照现清楚。
霍勒猛地拨开她的眼皮。
黑眸不再纯粹,泛着红色。
“吸血鬼。”
霍勒咬牙切齿说出这个词,仿佛将那些怪物放在嘴里狠狠嚼了一遍,望向少女的目光充满仇恨。
达里知道阮阮被蛇咬了之后不喜欢阳光,却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马上抱着人进了屋,用薄被将她裹住,“好了好了,不晒了。”
霍勒跟进来,眸色如死灰。
达里下逐客令,“你可以走了,我会陪她到……最后一刻。”
“她不会死。”
达里眼眸猛地一亮,“你说什么?”
“吸血鬼,”霍勒走进,将少女脖间的牙洞展示给他看,脸部肌肉抽搐扭曲,“她现在不是人,已经变成了吸血鬼。”
他伸手时,阮阮瑟缩着躲进青年怀里。
达里安抚被好友吓坏的少女,一会高兴一会疑惑,“你说她不会死?吸血鬼又是什么?”
霍勒闭了闭眼,深吸气,尽量让自己冷静,“我的父母,就是被吸血鬼杀死的。”
达里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吸血鬼,是传说中的存在,神秘黑暗,没有多少人知道。霍勒也是在父母去世后,依靠那天晚上的记忆,对照家族祖先古老的笔记,得知吸血鬼这一黑暗生物。
千百年来,他们在黑暗中行走,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长生不老。他们靠吸食血液强大自己,那些倒霉的血包要么被抽血至死,要么被吸血鬼以古老的方式转化成同类。后者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达里怀里那个让两个男人神魂颠倒的异国少女,就在昨夜被某只强大的吸血鬼转化,成了一只新生的小吸血鬼。
吸血鬼,必须死。
灰眸凌厉,银质小刀闪过寒光,直刺少女纤弱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