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晋江满怀期冀的润泽眼珠迷惑,君临险些点头,好在他及时回过神来:“小江,我也不是万能的。”
眼看着对方的眼眶染上绯红,泪水又开始摇摇欲坠地打转,他复又安慰:“别难过,说不定他只是溜出去玩了呢?可能过两天,他就自己回家了。”
“不行!”抬手抹了把眼睛,晋江仰头将牛奶一饮而尽,抓起两只水煎包直奔大门,“君先生,我先去找儿子,回见。”
可惜晋江注定无功而返,他从天亮找到天黑、天黑找到天亮、天黑又找到天亮,翻遍整座别墅区的所有耗子洞、下水道、垃圾桶……连根猫毛都没见到,不得不说别墅区的物业水平的确高。
最后的最后,精疲力尽的晋江只能寄希望于猫崽另一位父亲所言无误,等晋君子在外浪够了就会自行回家。
因为晋君子的走失,化悲愤为力量的晋江再次全身心投入工作,开始日复一日跑龙套的乏味生活。
期间想要签下他的娱乐公司不在少数,他们看来,晋江那些所谓‘黑点’根本算不了什么。只要运营得当,兴许还能赚一波流量。
晋江自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他早在能熟练使用天赋技能后就和君临约定好签艺人合同的时间了。
得知此消息的苏叶第一时间向晋江道贺:“恭喜了,以后咱们就算师兄弟了。”
晋江有些惊讶道:“你也是穷奇娱乐的艺人?”
“对啊,不然他怎么会把你托付给我呢?”递给晋江一把糖果,苏叶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再说了,我还是他的组员,还能和别家公司签约不成?”
盯着苏叶那张人模人样的脸观察一会,晋江终于鼓起勇气问出自己困惑许久的问题:“苏哥,你是什么精呀?”
斜睨了晋江一眼,苏叶嘎嘣嘎嘣地嚼碎嘴里的糖块:“人精。”
晋江:“?”奇怪的知识增加了,还有这精种吗?
“那陈哥呢?”
苏叶:“他也是。”
“怪不得……”双手托脸的晋江拉长音调叹息,言语中满溢着艳羡,“真好,你俩都没有物种隔离。”
“咳、咳咳。”苏叶被晋江的‘感慨’噎得卡壳,把哽在嗓子里眼里的糖渣才涩声道,“不是,你对我们的性向有什么误解。有没有物种隔离,对我们来说区别大吗?”
“怎么不大呢。”晋江忿忿不平地鼓起脸颊,眉毛撇成可怜兮兮的八字,“我觉得君先生就是因为物种隔离,才不肯接受我。”
苏叶:“?”真新鲜,性别都不是问题了,物种居然能成为阻碍。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离谱的想法?都是精怪了,怎么可能在乎这玩意。”
“除此之外,他也没有别的理由不接受我啊。”晋江理直气壮道,“原本我以为君先生不接受我,是因为我在幼生期,他不想老牛吃嫩草。但是在我觉醒之后,他还是没有接受我。”
“思来想去,排除所有可能之后,只剩下这么一个解释了。”
苏叶着实没想到,平日里格外谦逊的晋江在情感方面居然如此自(自)信(恋):“你有没有想过,他不接受你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吗?”
“怎么可能?”晋江露出‘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震惊神色,想也不想道,“你追陈哥时候的英勇事迹,我都听说了,我不比你讨巧多了?”
“你都能追到陈哥那么可爱的男朋友,君先生没理由不喜欢我。”
苏叶:“……”陈不郁,你是我亲男朋友吗?
对此,他只回答了晋江一个字:“滚。”
于是乎,晋江直接‘滚’到了穷奇娱乐公司,直奔君临办公室。
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有些相似,君临穿着同款不同暗纹的服帖西装依在落地窗边的书架上,手中的咖啡杯升腾着袅袅的烟气。
落日的余晖像混杂的颜料在雪白的瓷砖上涂抹出艳色,悠远的檀香在鼻尖萦绕不散。
晋江忽然感觉自己和君临间的距离似乎遥远得无法衡量,心底忽然产生一种寂寥的悲伤。
好像君临自无数日夜前就独自站在这里,任由云卷云舒、风起云涌、人来人往。而自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介过客、或许也只能是一介过客。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晋江用一如既往的清亮嗓音欢快道:“君先生,我来啦。”
君临转身的刹那,盘桓在空气中的凄冷像是从未出现过般无影无踪。
他微笑着上前几步,将桌面上的合同推给晋江:“看一下,没有疑问就签字吧。”
晋江把自己名字端正地签在横线上:“君先生,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也不知道想听到怎样的回答,与其说是想得到希望,更像是在放弃前最后的确认。
“嗯。”君临头也不抬道,“回去好好休息,过段时间就要忙起来了。”
像是骤然摘下肩头重担般浑身轻松,又有些许失意的空落,晋江抿唇起身:“好的,君先生再见。”
听出晋江声调细微变化的君临抬头,注视着离开的晋江。空间似乎穿越了时间的阻隔,纤细的背影和无数或高大、或娇弱、或矮小、或壮实的背影重合……
君临从未允许任何人真正走进他的生命,只是冷眼看着那些他的人类和精怪像无头苍蝇般在自己的世界外徘徊,从未产生过任何不忍和不舍。
可是晋江不一样,他诞生正确的时间、出现正确的地点、以正确的方式贴近,恰好长成君临最向往的纯粹模样,哪怕呆毛卷曲的弧度都能轻而易举地搔到君临的心脏。
“小江……”就在晋江触碰到门把手的刹那,君临不由自主地开口叫住他。
“嗯?”晋江茫然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晋江澄澈的目光像冰川雪水,把君临淋醒,原本想说的话就此哽在咽喉。
沉默地和晋江对视小会,君临释然地笑起来:“想出差吗?”
“和我一起。”
睫毛呼扇地眨巴着眼睛,晋江歪头询问:“君先生,你现在是在当海王吗?”
“现在是要给我这条鱼一点甜头,然后钓进你的鱼塘?”
君临:“……”你想多了,我没那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