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舟越想,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慢慢开始变得炙热,烧得他暖和一片。
正因为她的伪装,她不想让他察觉出来,他心头那个荒唐的想法也愈发坚定。
可是转念一想,她该有多不信任他,多不想让他发现她的存在,才会这般苦心孤诣地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掩饰着。
裴舟心头再度升腾起悲伤来,方才还滚烫着的血液在这一瞬间又仿佛冷却下去,脸上神色多了几分悲哀。
岑锦年自始至终都在小心翼翼地给他泡茶,不愿让他瞧出纰漏,因而并没有分出太多心神给他,自然也不知晓裴舟已经在心中暗暗坚定起她的身份。
不多时,茶已泡好。
岑锦年恭恭敬敬地将茶递到他跟前,垂眸道:“皇上请用。”
此时裴舟又再度恢复了那个冷脸模样,她既不想让他知晓,那便装作不知吧。
裴舟轻“嗯”了一声,拿起茶杯,递到唇边,轻抿一口,温热的茶液顿时由口而入,茶水微涩,可过后却有淡淡的清香留于齿间。
裴舟浅浅勾了勾嘴角,眼中发烫,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将茶杯放到跟前的桌案,淡然出声:“你这茶,泡得不错。”
“皇上谬赞。”岑锦年不卑不吭地朝他颔了颔首,语气仍然不冷不热。
她倒是想同他多亲近些,不板着一张冷脸,若想坐上皇后之位,没有裴舟,自然是不可能。
可这个亲近的念头刚从心中升起,过往那些痛苦的回忆便立即如潮水般拼命涌进她的脑海中,心中的抗拒便再度阻隔了这个想法。
如今能面上心平气和地坐在他旁边,同他说话,已经算是极力忍耐了。
裴舟见她不怎么愿同他说话,对他的态度也一直不冷不热,虽说她很平静,可她身上的抗拒,他还是能察觉几分,心上像是蒙了一层灰,压得他难受。
周遭气氛慢慢地又变得压抑起来,裴舟苦涩地抿了抿唇,思索许久,却还是想同她多说些话。
“以前,先皇后也喜欢同朕于大雪中,赏梅品茗,她这个人,向来温温柔柔,朕鲜少见她有动怒的时候。”
说起此事时,裴舟的眉眼多了几分柔情。
岑锦年闻言,心头立即一跳,慌张亦在心中蔓延开来,他为何要突然同她说这些?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早便听闻先皇后温良淑德,和善敦厚。”
见她自个夸自个儿,冷漠的脸上也好似多了几分不自在,裴舟的眉眼又向上弯了些许。
“确实是。”
想了想,岑锦年还是忍不住看向他,疑惑道:“皇上为何突然提起先皇后?”
裴舟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掀了掀眼皮,才看向她。有些沉郁的面庞立即弥漫起悲伤,深邃的眸中尽是思念,他静静地望着她,炙热的目光好似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
他蠕了蠕唇,良久才道:“朕想她了。”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好似多了几分哽咽,“很想,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