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阿年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出声问问他,他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她想了想,不说她现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何况她都要死了,再问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他既然能这么狠心待她,终归是不爱罢了。

若有下辈子,她想,她再也不要遇见裴舟了。

“阿年,我求你,求你睁眼看看我!”裴舟苦苦地央求着,四肢在疼,五脏六腑在疼,就连大脑也是锐锐地疼着,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清晰地看着岑锦年如何在他眼前死去。

可不管怎样,都不及他的心口疼。

他开始忍不住想,若没了她,这天下,究竟还有什么意思。

不知何时,岑锦年已经无力地闭上了眼,手也无力地撘在裴舟手中,再没有睁开过。

她就这么倒在了他的怀里,面容死寂,一瞬也没有看过他,一句话也没有给他留下。

裴舟见此,愈发疯狂地往她身上输送着内力,身体支撑不住,总不断有血丝从他嘴角滑落,就连鬓边的发丝,也在刹那间,从黑变白。

“岑锦年!”裴舟经不住这个刺激,大声吼她:“孤以当朝储君的身份命令你,立马给孤醒来!”

他死死盯着她,布满了血丝的眼球隐隐向前突出,额上青筋暴起,脸色苍白如纸,抱着岑锦年的手也愈发用力,死死地将她揽在怀中,恨不得能同她融为一体。

“岑锦年!你醒来啊!”

裴舟声嘶力竭地吼着,可不管他再怎么疯狂输内力,她的身体还是不可控制地变冷,就这么死去。

高冽坚持不住,骤然虚脱地倒在地上,往旁边吐了一口血,不断压抑咳着,手放在胸前捂着,仿佛这般便能减轻一点胸口紧揪着的痛。

裴舟的眼睛已是一片猩红,固执而又不死心地继续输着内力,神色凄然而疯魔,让人忍不住心惊。

高冽见他这般,脸上也不禁染了几分悲意。

他若再这般继续下去,说不定当真没命。

咬了咬牙,只得狠心道:“主子!太孙妃她,已经薨了!”

裴舟仍旧不愿相信这个事情,乍然听见他这番话,愈发恼怒起来,胸中有团怒火在不断烧着,烫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抬眸狠狠瞥了他一眼,冷声反驳:“阿年她没死!”语气仿佛淬了冰,让人阵阵发寒,“你若再敢说半个字,孤便杀了你!”

话罢,又低头朝岑锦年看去,只是这回他没敢再吼她,勉力咧嘴同她笑了笑,只是这笑比哭还难看。

“阿年,对不起。”他卑微地望着她,“我再也不吼你了,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是你的阿舟啊!”

“阿年,你怎么可以不理我呢?”

“阿年,我求你......求你......”

可不论他再如何低三下四,凄然绝望地哀求,岑锦年都再也不会醒来了。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黄的日光遍洒在地,耀眼得让人目眩。

不断有风袭来,吹在人身上,舒服得仿佛置在绵软的云中,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撒泼打滚。

这般大好的天气,若放在京中,换作以前,她们所有人都在的话,岑锦年应当会央着岑锦华,拉上她,一块到那空旷的园子中放纸鸢。

纸鸢浮在天上,慢慢飘荡着,线在她们手中握着。

线愈放愈长,纸鸢愈飞愈高,直至手中长线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啪”地一声断掉。

而那纸鸢则失去枷锁,逐渐向远边天际高飞,愈飞愈远,最后再也瞧不见。

它兴许会落在某个人家的屋顶上,兴许会落到碧绿的潭中,兴许会挂在柳絮纷飞的枝头,兴许会被某个顽皮的孩童捡到,修整一番,而后继续重新起航......

可这些,她再也见不到了。

她死在了最美好的年纪,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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