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3

“哼!”文老爷子没好气。

“……”又傲娇了。春华噗嗤一声笑出来。

文导和她爷爷傅老爷子的性格很像,耿直暴躁,春华习惯跟这样的老人沟通,也习惯了吵架之后伏小做低哄老爷子开心。

文导夺过她手中的台词本,嫌弃地挥手:“去去去,别蹲这儿,演蘑菇呢?!化妆准备上戏!试试你那个一镜到底。”

喜从天降。春华去化妆间时,悄悄给时简比了个耶。

时简笑着竖起大拇指。

还是工作好,拍戏时她可以短暂地只当春华,甚至可以做大山里的少女。

总之只要不做傅春华,她便很容易觉得快乐。

最后文导还是采用了那套一镜到底,后来成为电影学院开学第一课必讲的经典镜头,这是后话。

自从和时简在剧中的角色有感情关系的女二号进组,女二经常缠着时简“讨教经验”。

春华在旁边喝了口矿泉水,偏过头不再往时简那边看。

文导意外发现春华的状态更加神勇,女二号彻底跟不上节奏,还经常被她的强大气场镇住,忘了台词。

文导:“你怎么回事?”

春华:“飚戏啊,激发潜能啊,交流经验啊。”

文导脸颊肉抽了抽。她这是交流经验么,这是蓄意报复啊。

卡了几次之后,女二号本就觉得丢脸,不负众望地被文导训哭了。

文导悄悄把春华叫过去:“你有完没完?收敛点这场戏就平稳地过了!”

春华:“我要是说实话您别打我。”

文导:“你说。我保证不打死你。”

“我就是故意的,我听到她背后在时简那里说我坏话,那谁都别想好过——呜!”她捂着头,“疼!您说过不打我!”

“我只说不打死你!”文导恨铁不成钢,“早点拍完不好吗!省得在这看着她烦心,浪费多少胶片?”

“……”好像是这么回事啊。春华揉着脑袋,最近真的是很缺根筋么。

结果转脸就看到时简给女二号递纸巾扮演知心哥哥,终于成功说服她平静下来愿意补妆。

时简看到她,还对她笑了笑。

春华的火气又起来了。她冷着脸,路过时简时走路带风,连正眼都没给他。

剧组工作人员发现,最有可能恋爱的春华时简最近总碰不到一起。

怕是闹别扭了。

时简也察觉到春华对他的态度变化,下戏后把她堵在小院旁边的桂花树下。

“怎么都不理我?”时简问。

“为什么要理你。”春华说,“你给人家当导师当得不正起劲儿嘛。”

时简:“她拍得顺利你不就不用陪她一遍遍重来?”

春华:“你就编吧。”

“而且——”时简声音低了下去,目光却一直注视着她,“她快点拍完,才轮到我们俩的对手戏。”

春华:“你就编吧。”

时简:“拍了这么久的戏,你难道没感觉出来——”

春华:“感觉出来你是个中央空调?对所有适龄少女集中供暖?”

时简:“我只喜欢你。这辈子只喜欢你。”

春华说不出话。

她拍了一下午的戏,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

“村头喝酒吃烤串去,你去吗?”

“去。”

春华有些头晕,起身打算用冷水逼自己清醒。路上不慎被桌腿绊住,大半个身子扑倒在时简腿上。

两个人的呼吸都重了。

酒精作用只是借口,事实上,情感的宣泄,向来只需要一个爆发的契机。不能怪酒醉,只能怪清醒的时候,他们的思维太复杂,考虑太周全,所以顾忌又保守。

“又瘦了。”时简看着她尖削的下巴,心念一动,深深地吻下去。

春华起初带着点淡淡的不安,渐渐放开自己承受他的吻,沉醉在唇与唇的交缠里。

时简身上带着木质香调,仔细闻还有远山的清新气息。

比傅家的檀香味好闻许多。

脑海里就不能想傅家。春华推开时简,暧昧戛然而止,眼中不再带有□□。

“谈试试?不保证结果。”

时简:“保证有结果。”

两人开始了地下恋情。

他们在拍戏结束之后沿着佛陀山散步,于无人处牵手接吻。

时简买下佛陀寺里僧人卖的红豆手链,戴在她细白手腕,说是保姻缘。

《春山》在国际电影节斩获三项大奖,春华凭借大山中的少女一角获得影后,在c国家喻户晓,出道即巅峰。

而时简不敌a国老牌影帝ja,铩羽而归。

低调相爱挡不住众口铄金。

有人开始说春华和时简地位不对等,更有夸张传闻,说春华是上了投资人的床,才得以出演文导的电影。

当时微博刚刚流行,雪花般的谣言把新晋影后的名誉诋毁殆尽。

春华的性格一向刚硬,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记住这个坑,绝不再摔第二次。

她又接了几部戏,用一个个影后奖杯向世人证明她的实力。

遇到新人导演联合剧组所有演员孤立她,不跟她说话,干什么事都把她当透明人,美其名曰“帮她找感觉更好地塑造剧中的孤僻女生”,实际上是成年人的冷暴力,她也忍了,半句没跟时简提。

各种各样的角色让她演尽人世百态,私下神色里的疲懒越来越浓重。

直到有一天,她看着手腕上的血痕,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心理早就出了问题。

仿佛坠入黑洞,没人能拯救她,即使有人伸出手,她也无力去抓握。

时简这段时间在专心拍戏,也拿过百玉兰奖影帝,在业界名声渐显,两人渐渐聚少离多。常常是他拍戏中途休息时间找她,她总说在忙,要不就干脆不接电话。

他终于杀青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结果她提了分手。

时简不能接受,几度哄不好她,耐着性子询问原因。

最后场面难堪,春华态度决绝:“戏疯子,跟你的戏过一辈子去吧!”

她不光是说他,也在说她自己。

一向温文尔雅好脾气的时简踹翻了柜子,里面两人的奖杯滚落在地。

“我有什么好疯?没有你,我要这些破烂奖杯有什么用?”

春华被红豆手链覆盖的手腕处隐隐作痛:“你不用自我感动,我早就说过,咱们只是试试。现在我觉得不合适。”

时简眼中风暴肆虐,藏着怒气和隐痛:“那谁跟你合适?”

春华:“我跟谁都不合适。”

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对春华来说,不管是唱作俱佳春风得意,还是万人喜爱前途璀璨,爱上那个人,似乎一切闪光点都变得不再能拿得出手。

他是沉寂的执念,冷冽的雾岚。

是隔世般漂浮的幻影。

是雷雨后绝望空荡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