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店铺开张,也是张文茂第一日正式当掌柜,他先前尝过拆白花,知道应有不少客人,可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提心吊胆唯恐有疏漏之处。
五两银子的月钱对他而言太过重要,哥哥的束脩与食宿嚼用,母亲的医药费用,如今都在他身上了,若非如此当日也不会冒险告发掌柜,若是闹出事端惹东家不满,将他罢免也无处哭诉。
好在人虽多,秩序却不错,拆白花是现成的,只需伙计称出一两将其装入草编的小篓。因开业大酬宾,大部分客人都要两篓,也有那十篓二十篓的,却是替后来人买的。
这举动引起许多人不满,闹出些小波折,张文茂在“开业大酬宾”的展牌旁又立起一块展牌,写着“每人每次限购八两”,混乱才渐止。
铺子门口的队伍向西排列,占了大半个街区,从东面走过来一个书生,迷迷糊糊神游天外,好似只闻着气味寻上铺子。
书生穿着不合身的宽大长袍,荡悠悠地飘到铺子门口,口中喃喃道:“这是何物?”边俯下身子凑上去看。
“你这是作甚?”一个身着锦缎的大汉推开书生怒道,以为书生是来插队的。
书生不防被大汉推倒在地,张文茂见状上前扶起书生,对大汉赔笑道:“对不住,您要多少,伙计马上给您称。”说罢扶着书生向西边走去,又道:“客官,现在客人太多,您得先排队等候。”
“什么东西,还要排队?”书生问道,拍拍长袍上因摔倒在地沾上的泥土,只是昨日刚下过雨,这一拍反而将泥印拍得更大了,可书生却是好像未看见。
这时张文茂才注意到书生的长袍,满是污渍印记,许多污渍有浆洗过的痕迹,似是未洗净般。
这样的穷书生,应付不起十个钱的拆白花,张文茂思虑着,对书生道:“我是这家铺子的掌柜,拆白花原是十个钱一两,今日开业十个钱二两,你若想要,我可以五个钱卖你一两。”
“有甚区别?”书生问道。张文茂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绮玉倒是给她解释过二者之别,只是不合适告诉书生。
“话我只说这些,你若是想要便去排队,不要就算了,”张文茂道。
“嗯,”书生眯着眼睛,费力地分辨着队伍,终于也排进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又出现在张文茂面前。
张文茂也守诺,五个钱卖书生一两拆白花,刚入口,书生眉头一皱,道:“这味道...”
“怎么?”张文茂道,所有尝过拆白花的,无论是伙计还是客人皆赞不绝口,偏书生这副模样。
“读书人岂能沉溺于此香甜酣梦,损吾心志,告辞,”书生向张文茂作揖道,放下只吃一颗的拆白花,飘飘然离去。不留意被一块石头绊倒,起身拍拍土继续向前。
“他...”张文茂拿着被书生扔在柜台的拆白花,一时无言,伙计和客人们也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