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在若璃和希纱退下后,拉少雨坐在她的身旁,用明州话问起她的病情,她只能把以前在兰德染病时的症状说了一遍,眸光随意地落到画架上的画,原来是一幅夕阳下或者清晨朝霞下的海边景致,礁石、沙滩、金色的海面……运用了灵动热烈的笔触、浓烈绚丽的色彩。她没有见过紫艾的海景,只觉得画中的景色倒有几分像海城的海边。
王后觉察到少雨的目光,笑道:
“可能人真的老了,我能清楚得记得二十多年前海城海边的礁石、沙滩,记得我当时穿着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裙子,记得棣言他父亲在海城对我说的每一句话,但是却常常记不清宫里新来的那些男孩女孩的名字,记不清大典盛会中那些向我致敬的臣属使节……”
“记不清名字,记不清人的容貌,跟年龄没关系。”少雨微笑道:“因为人一般选择性地去记忆,对自己不是很重要的,就不会很用心地去记,我也是这样啊,我甚至连我初中、高中时的同学都有好些认不出了……”
她的眼中飞过一缕阴霾,事实上当年的她又自卑又孤独,穿的都是生母遗留下来的旧衣服,跟同学很少有交流,一放学就回家烧菜做饭洗衣,也难怪她对那些相处三年的同学没有多少印象。
瞬间的神情变化并没有逃过王后慧诘的双眼,她正想安慰几句,女孩的脸上已是一片阳光,对于她来说她是来排解王后思乡之愁,而不是用自己的苦难来得到别人的怜爱同情,如果前一次不是王后问起她的身世,同时安棣言又用接听卡在监视她,她原本并不想说起自己总要引起他人一阵唏嘘的往事。
一双澄澈的眼睛凝视着王后的画作,问道:
“这是海城的海边吗?我没见过紫艾的大海,只是觉得这礁石、这沙滩像极了海城的月亮滩。”
“就是月亮滩。”王后的目光似乎凝滞在画上,又仿佛缥缥缈缈地穿透那一片浓烈金色的海滩落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我、棣言他父亲,还有……另一个男人,许多的故事,就是从那一片海洋、那一片沙滩上起始。”
另一个男人?难道说王后曾经在地球上还另有一段痴恋,却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但她毕竟还是选择对了自己所爱的男人,还记得在病榻上时安阗神王体贴入微的照顾,历经多年仍旧如同初恋般的深情凝视,又有几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能够做到?在地球上,她已听到太多的男人在有一定地位、金钱后抛弃老妻另觅年轻新欢的故事。
而她和安棣言呢?飞行器上最惨烈的那一幕也是由这一片沙滩起始。在月光下,在画中的这一片海洋上空,她所感受到的是身体和灵魂被生生撕裂的痛……
好啦,少雨和安棣言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少雨后一世的爱情故事:
大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宣帝十一年,后宫选秀,大司空之女宋少雨奉诏入宫,被当今天子宣帝选中,册封为五品才人。是夜,花好月圆,正宜洞房花烛,宣帝翻了宋才人侍寝的绿头牌,敬事房的大力太监便按制抬着梳洗打扮之后的宋才人急步往宣帝的寝宫乾元宫走去。
听得一阵宫女打起锦幔珠帘的微响声,殿内明烛华灯上蒙了层绯红的宫纱,就如同新娘子披着盖头,正含羞带怯等着新郎倌双双扶上宝簟牙床……
宣帝便在这一片绮绚瑰丽中款款走将进来,他的身量很高,立在红木雕花架子床前,须得俯下身才能看清裹在云锦中的佳人。
“云想衣裳花想容,想不到大司空的女儿竟然如此清新可人。”
眼见国君龙凤之姿,日月之表,修眉俊眼俱是满意,言辞间无不柔情蜜意,如此燕婉良时,少雨自是不由地红了脸,明眸秋水,很是动人。
“你以为千方百计入了宫,朕就会宠你?你以为仗着是大司空的女儿,朕就不得不宠你!”
“君、君上,不是那样的。”
伴君如伴虎!
宣帝见了,灼热的目光,如烧得殷红的炭球,很是焦燥,好一阵才以充满嘲讽的口吻冷笑道:“朕会让你湮没在深宫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君上、君上,不要啊,君上――”
睡了龙床,见了御驾,却未能承宠,少雨成为大周后宫历史上第一个初夜就失宠的弃妃。
她凄惨的哭泣声随着宣帝越走越远的身影响彻整个乾元宫,早有准备的宫女、太监便一窝涌了进来,见少雨初夜无宠,挖苦道:“安静些罢,宋才人,还不知趣一点穿好衣裳离开。”
“就是,若是换别的娘娘早就一头撞死了。”
……
少雨听得宫人闲碎,更是伤心欲绝,哭得泣不成声几近晕死过去。宫女们却哪里由得她在乾元宫伤心,三下两下架起她将她往乾元宫外一推,“砰”的一声便闭了宫门。
那敬事房的太监们更是势力,见宋才人第一夜侍寝就被宣帝打入冷宫径直抬着轿子弃她而去。
可怜这少雨,衣衫不整,只以一袭云锦裹着身子,又受了惊吓,凉意渐至的夜里,一阵晚风吹过,她赢弱的身子便如风中颤栗的树叶,瑟瑟发抖,好不凄凉,只能踮着小脚,踩着满地白霜,孤伶伶一个人,顺着幽深的甬巷哭得凄惨挪回寝宫。
“娘娘啊,可怜的娘娘啊!”
将近下半夜,宋少雨才跌跌撞摸索着回到寝宫武陵宫,宫女们望着一脸凄风苦雨,恸哭不止的宋少雨,心中明白,不冷不热只将她扶进宫中便借故散了去。偌大的武陵宫登时静了下来,除了宋少雨带入宫中的贴身侍婢小容,再无旁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前小容只是不信,这白日里小姐可是风光无限的被迎入宫中呢!她还盼着自家小姐三千宠爱集一身,一朝飞上枝头成凤凰……可如今眼瞅着自家小姐如此受辱,却也只是无法,只得扶了她上榻歪着,心疼道:“小姐,往下可如是好。”
宋少雨先是四下里好一阵张望,确信无人,方“扑哧”一笑,压低着声音说道:“呼!哭得可真累啊。”
小容不由的懵了,心道,小姐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头里哭得死去活来,可才片功夫,怎的这脸上已无一丝难过之意,居然还露出笑容,她不免有些慌了神,小姐该不会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罢!
因急道:“小姐不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