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雨愣住,只觉一股热度从耳后蒸上来,蔓延在血脉经络,迷乱了心间,她恍惚地开口,“爱……什么是爱?琳琅姐,我不懂,我只知道,师傅不在身边,我便无时无刻不觉得冷……你告诉我,这就是爱吗?是吗?”
内室忽然间静下来。
窗外枝叶葳蕤,斑驳的树影中隐隐有个人,他双眸微眯,负手而立,冷峻的面容此时却淡淡的,一脸似笑非笑。
博山炉里一点冰片渐燃渐尽,余香成灰,弥漫在空气里,若袅烟,若轻絮,撩人心扉。
琳琅低头深深看着少雨,忽然间笑起来,眸中那一抹柔情似水,她轻轻捧起她下颌,神情似喟叹又似怜悯,“傻丫头,喜欢跟爱都分不清么?”
喜欢跟爱……
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爱?
少雨迷惑了,回首往事,那些与师傅相处的一点一滴,她知道自己牵挂着他,每时每刻,曾经少许的分离都让她心神不宁,在少女情窦初开的梦境里,他就像是苍穹中最高最亮的那一颗星,那样的光芒四射,那样的温暖和熙……令她只想要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仿佛唯有这么做,才能够安心,才不会因为前路渺茫而感到惊惶与恐惧。
这难道不是爱?
还是……只是喜欢……只是依赖……
“你记得,当你的心最痛的时候,便是遇见了真爱。”
琳琅走时,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少雨倒在榻上,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脑海中却倏然掠过一张银光流转的面具,面具下的目光炙烫,那种与生俱来夺魂摄魄的力量瞬间锁住她全部的心神,如一张大网,逼得她逃不开,亦挣不脱。
“不!”
少雨喘不过气,抱头蜷缩起来,浑身大汗淋漓。
琳琅推开门走出去,人早已痴怔了,忽觉眼前人影一闪,她抬起头,“啊”地掩唇惊呼,僵在当场。
“喜欢跟爱,不用你教,她很快便分得清楚。”树影里的褚帝一脸阴寒,眼前一丛木槿花开正盛,灿如锦带。
他手把花枝,朝琳琅淡淡一笑,修长食指微一施力,花枝啪一声折断在他掌心。
初夏的天,琳琅忽然打了个寒噤。
褚帝将花枝放在鼻端一嗅,“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眸光冷冷扫来,凌厉如刃。
琳琅惊喘,后退半步,一时间竟忘了行礼,冲口而出,“陛下……陛下何意?”
褚帝定定看她,像是乐于见到她如此惊慌的模样,唇边笑意愈浓,“没什么,只是过去碧华殿常用的沉香,朕闻着很喜欢,临行时特意命王福绍去你那里包了些带来,难道你没闻出来?此刻少雨房里点着的,不正是么!”
“陛下!”
不待褚帝说完,琳琅扑通一声跪地,面上一片惨白,“陛下恕罪!”
“恕罪?恕什么罪?”褚帝挑眉,饶有兴趣地道。
琳琅伏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臣妾……臣妾犯了宫禁,那香……那香是……是……”
“是什么?”
语声不辨喜怒,琳琅咬唇,感受到头顶他犀利迫人的目光,心中颤抖,越发湿冷,良久,终是鼓起勇气,“是合欢散!”
好啦,少雨这一世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写写下一世少雨的爱情故事:
没有比那一晚更寒冷的冬夜。
在尹少雨的记忆中,那夜夹-->>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杂着雪子的刺骨寒风就像细碎的刀片割划脸颊,在僵硬裸露的肌肤上留下冰冷的疼痛,心早已缩成一团、冻成一团,沉沉地穿过麻木的身体坠落下去,仿佛晶莹剔透的玻璃碎成了数瓣,发出轻脆的破裂声。
尽管伤痕累累,尽管被暴打后,手臂、脊背、额头一阵阵地疼痛,但当冰冷的心坠落后,她竟然有一丝少见的轻松。终于……和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家断绝来往,哪怕是饿死、冻死,她再也不想回那个被凌虐被折磨了数年的“家”。
走在冰冷的街道上,诱人的香气从街角飘来,是霉干菜饼!对那年娇小瘦弱的她来说,不啻是最美味的食物,手摸在大衣口袋深处,一枚一元硬币是她此时惟一的财产。饥肠辘辘的她在手心翻动着硬币,咽了口口水,终于忍不住走向昏黄路灯下烤着干菜饼的小贩,将手中的一元硬币放在烤炉上。裹着一件破旧羽绒衣一直在跺脚搓手的小贩麻利地拿起铁钳探进烤炉中取出一个霉干菜饼。
饥寒交迫的少雨慌忙将干菜饼捧在手中。好烫!她嗅着那股诱人的气息,饼交替地在两只长满冻疮的手中交换,内心中这一刻充满了温暖的渴望,原本对生活绝望的痛,溶解在眼前灼烫香脆的饼中,她已十六岁,不是吗?她可以打工,可以回到母亲出生的那个山清水秀的江南小镇和外婆相依为命……
她一边思忖着以后的生活,一边捧着干菜饼转过身,才走出两步,一辆气势凌厉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从她身前飞过,她惊惶地就像保护最珍爱的物品般想把饼牢牢地抓在手心,但刚出炉的饼就像是一块烧红的炭灼烫她的手掌,她跌跌撞撞地想把饼抓紧,可又是一辆摩托车闪电般地呼啸着迎面飞来。
她发出一声尖叫,刹那间睁大双眼懵然失措地盯着眼前撞来的摩托车。
在这一刹那,摩托车发出紧急刹车所造成的刺耳声响,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斜斜地撞在她的身上。
也许是冬天,原本衣服就穿得极厚,倒地的她并不觉得疼,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霉干菜饼脱手飞出,落在街角的一个污水坑中。
摩托车停在烤炉边,车手跳下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