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气势

他们……

袖下双拳蓦地攥紧,君子寰长眉蹙拢,眸中生出一丝惊怒。

赢城邺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薄唇轻勾,邪冷一笑,长臂猛然施力,将少雨圈得更紧,继而扬眉挑衅地望向他,眸中风云暗涌。

君子寰沉默片刻,自阴霾处勉强绽出一丝笑来,那笑温和,目光却分明如刀一般凌厉,眼底有看不见的杀气稍纵即逝。

无声的暗潮汹涌,激荡起彼此衣袂猎猎。

少雨丝毫没有察觉出两人之间的异动,她靠在赢城邺的怀里恍惚失神。

直到这一刻师傅近在咫尺,才发现长久以来自己有多么的思念他,仿佛离家日久的孩子终于见到那个最依恋的人,此时此刻,只想狠狠扑进他的怀抱,重新寻回往日的温暖与安心。

君子寰深邃的眸底锋锐微绽,唇间掠出一刃淡笑,目光从赢城邺脸上收回,温柔地看向他怀中的少雨,轻唤一声,“少雨,来,让师傅好好看看!”

少雨浑身一震,眼泪刹那决堤,她猛地自赢城邺胸口挣脱出来,毫不犹疑投向师傅的怀抱。温暖气息,如此熟悉,瞬间将她包裹。

“师傅……”

君子寰微笑着将她按在胸前,抬头,唇边笑意无声无息地扩散。

这一局,胜负已分。

乌云蔽月,遍地萧索,阵阵阴风刺骨。

娘子关前的旷野上,一片战火狼籍。夷水被鲜血浸成腥浓的赤色,岸边断戟残剑,遗尸枕藉,这里之前显然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已经夜深了,白日杀伐惨烈的战场此时沉寂无声,远处的娘子关巍然伫立在夜色中,宛若沉睡中的巨人。

忽然,一缕幽咽的琴声响起,仿佛从遥远的地平线飘渺而来,乍然惊破夜色。

正在清理战场的士兵心中皆是一动,纷纷直起身子。

一曲古调,如泣如诉,在战场上空回荡不息,白日的烽烟尚未散尽,茫茫旷野一片萧索的沉寂,唯有这琴声和着黯淡月光郁结在每个人的心头。

暗夜深沉,营中值夜的士兵一起仰头望向天幕,屏息静气地侧耳倾听。

琴声低徊,撩动人心,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被瞬间涌起的沧桑肃杀覆盖。

人生百年,如梦如幻。有生有死,壮士何憾?

却在此时,琴音陡然变调,节节攀高。

银瓶倾,铁骑出,漫天残云如涌,波澜起伏,壮士断腕,豪情犹在。营中每一个醒着的士兵无不被这琴声鼓舞,胸口一腔热血沸腾。

“铮”地一声,音绝,抚琴之人缓缓垂下手,他抬起头,那一刹那,昏暗的营帐如同被耀眼的光华映亮,转瞬化作琉璃世界。

他的身后,笔直地站着一个黑衣人,眉间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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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 “公子,服了药,还是早些休息吧。”

被唤作公子的人微微一笑,“连池,你先去睡吧,莫管我!”

话音刚落,锐痛骤地袭上心头,他忍不住掩唇咳嗽,拼命压下喉间那一股甜腥,再抬头时,脸上半分血色也无,面容近乎透明。

那不过还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堪称绝美的少年,他的脸上,每一处的细微都美好到不可逾越的极至,叫人由不得不心生感慨,感慨造物主的神奇,那双凤眸仿佛涵盖了万物之精华,顾盼间光彩炫目,熠熠夺人,直令天地失色。

只可惜,此时的他,肌肤如雪般苍白,竟透出几分奇异的病态来。

连池见他如此,担忧地道,“疼得紧么?要不要再服一颗赤炎丹?”

少年抿唇摆手,“没事没事,你下去吧!”

“公子!”

连池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您若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连池只好飞隼传书告知主子了!”

少年扯开唇角惨然一笑,“说什么爱惜不爱惜的,你又不是不知我的身子自从坠崖之后便落下了病根,这辈子是好不了了,能多挨一时是一时吧!”

连池心中一痛,无言辩驳,沉默了片刻,不甘心地道,“早知如此,主子当初何必救你!”

闻言,少年容色倏尔转冷,抬眸睨他一眼,笑若含冰,“救我?这么说来,我还得感激他了?这些年,那个人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究竟谁欠谁的,还不一定呢!”

“你!”

连池眉心一拧,惨白的月光下,少年正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眸中寒光潋滟。他忽然间没有勇气再去与他对视,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眼前这楚楚文弱,寒淡如孤梅冷月的少年,分明如冰雪般玲珑剔透,世间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早些……睡吧,天明还有一场恶战要打!”他沉沉叹息一声,转身走出大帐。

却在此时,一名跨刀校尉疾步奔来,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大声道,“禀将军,据探子回报,娘子关外有大队人马正全速赶来驰援王城。”

连池一惊,“大队人马?打的是谁的旗号?”

那名校尉仰头,刚要回答,一人掀帘而出,“可是‘殷’字旗?”

鬼面狰狞,当头一股戾气迫人欲窒,校尉骇得慌忙俯身,声音略带颤抖地道,“是的,王,正……正是‘殷’字旗。”

连池挥一挥手示意他退下,鬼面人一言不发重新回到帐内,一手掀了面具转过身来,正是方才那清冷如雪的少年。

“东夷果然向南朝搬救兵了,殷二郎亲自出马,这一次,咱们有好戏看了!”

连池摩拳擦掌,“听闻这殷二郎是八绝将中性子最烈的一个,打起仗来野蛮嗜血,浑不畏死,跟这样的人交手,光是想想就兴奋!如若能将他顺利拿下,主子一定很高兴。”

身后帐帘猎猎作响,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