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转身处,小雨唇边的笑容立即垮了下来。她怏怏踱回草垛旁一屁股坐下,托着腮陷入沉思。
听闻达拉亚提及城邺,还是让她心中有一丝紊乱。达拉亚的话,她大体是不相信的,但她何以会说得如此笃定?若城邺平安无事自然好,总好过被关在牢中受罪。
“福晋,我们眼下要怎么办?王爷不会真要娶那女人吧?”香秀凑上前,又低声抽泣起来,这下可好,不仅被关,王爷还要弃她们不顾,岂不是连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无踪?“我们难道真要一辈子被关在这里?我不要--”
“香秀,你总哭不累吗?别问我,我也想知道呢。”
打死小雨,她也不信城邺会另娶了其他女人。但被困在这里,却也什么都做不得。
“福晋--”
“香秀,你饶了我可好?”小雨哀叫一声,捂着耳朵倒在草垛上,连声道:“我现在脑子一团浆糊,让我耳根子清静一会儿,才能好好思考。”
香秀抽了抽鼻子,不安地用眼睛瞄了瞄小雨,还是依言噤声,默默坐到一旁,不再开口。
“达拉亚,你说什么?”
太妃寝宫,传来饱含不敢置信的责问,惊起窗外栖息的鸟儿。不仅太妃拍案而起,就连前来请安的新任大汗乌尔乔,都是一脸惊怔,望着自己的妹妹。
“我说,我要同那个瑞王成亲。”达拉亚一字一顿,坚决重复道。
乌尔乔忙问:“你说的可是牢中那个大清的瑞王?”
“不错。”
“胡闹!”大妃怒斥,“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是啊,妹妹,他乃是重犯,你怎么好端端生出这种想法?”
达拉亚一仰头,不以为意道:“那又怎样?我喜欢他,非他不嫁。”
“住嘴!都怪我平日太宠你,才会任你为所欲为,你平日偷偷出入水牢也就罢了,没想到竟说出如此荒唐的话来!”
太妃怒而拍的桌案“咚咚”直响,上面的杯盏随着发出清脆的碰撞之声。两旁的下人都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成了怒火下的炮灰。
“母妃,您消消气,小心身体。”乌尔乔上前,倒了杯水递过去劝道,又转向达拉亚,“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瑞王是乌日娜的夫婿,还是大清太后亲自指婚,还是收回方才之言,来给母妃陪个不是,就当什么都未发生吧。”
达拉亚撇撇嘴,“那有何妨碍?叫他写个休书,休了乌日娜不就成了?”
“你还说?我劝你还是趁早断了这念头!”太妃气得脸都发白,指着达拉亚斥道。
“母妃--”达拉亚上前,亲昵地拉着大妃手臂撒娇,“女儿知道您平日最疼爱我,就应我这一次。”
然,不管她无何撒娇扮嗔,太妃非旦不依允她还命人将她严加看管起来,没她之令不得踏进行宫半步!
自小娇生惯养的达拉亚哪受得了这气,她大发脾气,把自己寝宫砸得一片狼籍,又以绝食要胁太妃。她一天不吃不喝,太妃急了,毕竟达拉亚是她的心头肉,她带着乌尔乔跑来看她,望着躺在榻上闭目气鼓鼓的达拉亚,她叹口气道:“不是我不应你,而是事情不像你所想这样简单。”
若跨出这样一步,定会乱了她原本步好的全盘棋。
“母妃,你就依了我好不好嘛?”达拉亚翻身坐起,嘟嘴扯着她衣袖又撒上了娇。
太妃还是心一横推开她,沉下脸道:“其他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但唯独此事不可!”
见这招对太妃还是不管用,达拉亚愤而向乌尔乔求援:“大汗哥哥,你倒是帮我说句话呀!”
“妹妹,这次我真帮不了你,你就莫要为难为兄了。”乌尔乔自然明白太妃顾虑,他一向只懂得对太妃言听计从,又哪来的主意?
“哼,你们和那乌日娜一样,都不想我与瑞王成亲,我就偏要嫁给他,你们一日不答应,我便绝食一日,十日不答应,我就绝食十日!”
“你--”
达拉亚气鼓鼓地拽过被子蒙住脑袋不想再听太妃说话。
“妹妹--”
“别管她,让她去。”见达拉亚如此不懂事,太妃亦恼了,冷着脸道:“饿几日她就知道反省了,看她能坚持到几时。”
但太妃没想到的是,达拉亚心意之坚决。爱情让人迷失,达拉亚喜欢上城邺,本就一心一意想和他在一起,再加上乌日娜(小雨)的一番挑衅,让她更加暗自发誓,定要夺过乌日娜心爱之人,给她一点颜色瞧瞧,看她到时还能否嚣张的起来?
终于在三日后,太妃心疼达拉亚,做出了妥协,依了她的意思。
太妃同意了,达拉亚喜笑颜开,心情一好,胃口就大开,她立即命人送来好吃的,吃饱喝足她还要去看望城邺呢。这几日没见,她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城邺。
在她吃喝之际,太妃命人从牢里提出城邺带到了她宫里。
“知道为何让你来此吗?”她端坐椅上,扬面望着城邺傲然道。
城邺腕上足上戴着铁镣,他目光冷凝,盯着她,一声不吭,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无故叫他来此,即便他不问,她亦自然会说。
“你居然敢视我之言如过耳之风么?!”太妃桌子一拍,怒道。
“哼。”城邺鼻子发出一声轻嗤,面带不屑地道:“我乃堂堂大清之王爷,你不过是区区一个蒙古的太妃而已,漫说本王视你之言如过耳之风,便是辱骂你几句也无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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