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子,分明是个情深意重的男人,而并非外界所传的花心之人,身为女子若能嫁得这样的人……她抬眸凝望城邺俊朗面容,眼睫忽闪忽闪的,她自小虽得大妃宠爱,却总觉没有真正赢过乌日娜一次。若是能从将此人之心从乌日娜身上夺过来,那算不算胜了乌日娜呢?
蒙古女子大多敢爱敢恨,敢想敢做,达拉亚更是这类人中的翘楚,是个典型的行为主义者,凡打定主意的事就会立刻付诸行动,她决意要与乌日娜比个高低。
“你就别惦记着乌日娜了,这辈子你也休想再见她。”
她恨恨地道,她此翻拿定了要这男人的心,定要打败乌日娜。
城邺颓然放开达拉亚,只觉体内气血翻涌。身上再多的伤,都比不上挖空了心的疼痛,就连当初上官倾城离开他时,都不曾有过这般心如死灰的感受。
他坐在原地,眼前浮现出小雨的一颦一笑,不觉红了眼眶。任凭达拉亚在他耳边说什么,他都只是漠然不再有任何反应。
“铛,叮咚--”
达拉亚的殿内,不断传出物品碎裂之声。服侍的下人们皆垂首站在门口,看着达拉亚的鞭子抽打在花瓶、桌椅上,随之物品落地,椅子也东倒西歪。但却没人敢上前劝阻,生怕鞭子无眼,下一个倒霉的不是那些没生命的东西,而是自己皮肉。
直到似乎是打累了,达拉亚才停手,气鼓鼓坐在椅子上,满面愤愤。
“格格,喝口茶休息一下吧。”
她贴身使女上前,奉上茶盏,不急不缓劝道。
“不喝,不喝!”达拉亚心烦意乱地随便摆摆手,“你说,那男人怎就这么冥顽不灵?本格格给他面子,每天去看他,他还要爱答不理的!”
“如此格格不如别再去牢里了,让太妃知道也不好。”
使女边说,边侧目悄悄瞄着达拉亚。话虽这样说,但她也心知是不可能。自打送药那日之后,达拉亚便天天跑去看城邺,给他带吃的,带好药,但每次回来必大发一顿脾气,搅得人心惶惶,可格格依旧每日往那边跑,可苦了一干下人们。既要瞒着太妃,又人人自危,生怕被格格的脾气给殃及了。
果然,达拉亚跺跺脚,撇嘴道:“哪会轻易就让他清静了?他想打听乌日娜的消息,我偏不告诉他!”
许是当日冷静之后,城邺总觉达拉亚在说谎,小雨以乌日娜格格身份被关,虽说不受大妃所爱,但好歹是位格格,达拉亚怎敢拿她去喂蛇?
只是事关心爱之人,再冷静聪明的人也会因关心则乱,不问个清楚,他始终心绪难安。所以每日达拉亚一来,他只有一句话,就是追问乌日娜是否真喂蛇毙了命。而城邺越是因乌日娜而焦急,达拉亚便愈发不忿,永远都答他“是”。但除了有关乌日娜的话题外,城邺从始至终闭口不和她交谈一句话。
达拉亚被城邺这种态度搅得终日心烦气躁,常回宫拿身边使女出气,可一觉起来又情不自禁往水牢跑。她气恼城邺的冷漠,更加怨恨自己不争气,她为什么要跑来自讨没趣?莫非她……真喜欢上了他?
好吧,喜欢便喜欢了,有什么大不了,喜欢就抢过来好喽,达拉亚挑挑眉,毫无中原女子忸怩之态。
“格格,你怎么可以喜欢他呢?”达拉亚告诉贴身使女自己喜欢上了城邺,使女瞪大眼说:“他可是个犯人,再说还是乌……格格,你别再去看他了,这样下去不行,太妃那边迟早会知道。”
“那又怎样?母后一向很疼我,定会依了我的意。”
“即便太妃宠您,但那牢中的男人可不会,格格,您可有何打算?”
达拉亚眼珠一转,向身旁使女问道:“你觉得我容貌如何?”
“格格打小就生得娇俏可人,这在蒙古都是闻名的。”
“比起乌日娜呢?”
使女微一怔,继而明白达拉亚之意,笑而上前进一步夸赞:“乌日娜只是个不得势的格格,怎能和您比?”
达拉亚摸摸自己脸颊,似乎心情转好起来。在她看来,城邺之所以会对自己冷漠,皆是因为乌日娜那女人。她心思一动,蓦然又生一念。
“去,把这里收拾下,再给我选件好看的衣裳。”
“格格您是要--”
达拉亚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姿态,“是时候去看看丧家之犬的模样了,你可知乌日娜被关在何处?”
“我听说就在天牢内。”
“好,帮我好好打扮下,我去会会她。”
达拉亚说罢转身,唇边笑意更深,心里得意起来。乌日娜,这男人我是要定了,倒要看你拿什么和我争?
“香秀,你别哭了,你再哭我可也要被你弄哭了。”
小雨摇着嘤嘤哭泣的香秀不停劝慰着,初关进来时香秀想着小雨好歹是蒙古格格,关几日总会放她们出去的,所以还时时开导小雨。可如今看来出去好象是无望了,她不想丧身在蒙古,越想越怕,禁不住抱膝哭起来。
而小雨早先因心系城邺的伤芳心大乱,焦燥不安,这两日倒慢慢冷静下来。因为她想到了那古怪的和尚,也就是乌日娜的师傅,兴许他会来救她?
他即知她要来蒙古,又与她约定了见面地点,她这许久都没去赴约,按理说他应该会来找寻她,乌日娜是蒙古格格,他即能做得她师傅,想必进出这蒙古王宫也是很易得吧?
小雨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到了那和尚身上。
“可是我不想死,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中原,我想回家,呜呜……”
“呸呸呸,谁说我们会死?香秀,你要搞搞清楚,你家福晋我可是顶顶有福之人,我不止找一个算命的算过命,很多算命的都说我可以活到九十九,所以我们不会死的,你就放心吧,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小雨很爱说谎,有时谎言说多了,说得连她自己都忘了究竟是她胡编捏造出来的还是确有其事,但这回她真希望有这么一回事儿,真有人给她算过命说她能活到九十九。
香秀抬起泪眼看着她,问:“福晋,真的么?你没骗我?我们真不会死,你真会活到九十九岁么?”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么,骗你有用吗?要是明儿人家拿刀把咱俩咔嚓了,我这谎言岂不是不攻自破,我有必要去骗你吗我?”
她说咔嚓时带着动作,却不去比划自己脖子,而是将手伸到香秀脖子下比划着,吓得香秀哇的又大哭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