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残破

“你放心,王兄那边的误会,我会同他解释清楚。”

小雨不语,只是默默流泪。遍体鳞伤的疼,也比不上心头伤痛半分,唯有睿祺温暖的碰触安抚,才让她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别哭,小雨,你哭得我心都痛了。”睿祺手忙脚乱地又为她擦去泪水,执着她的手贴在颊边,“再哭身子更不容易好,你安心养伤,一切都有我在。”

“睿祺,谢谢你……”小雨虽声音微弱,但这感谢却是发自内心。

“嘘,别说了,你再睡一会儿,多休息伤才能早些好起来。”

睿祺轻柔的声音,使小雨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疲惫地闭上眼,终抵不过身心伤痛,又沉沉昏睡过去。

出神凝望着小雨的睡颜,她即使睡梦中,亦紧蹙着眉,看上去痛苦而不安。睿祺伸出手,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心,拉起薄被,搭在她身上。小雨虚弱的模样如炙火,生生灼痛他的心,扩散在每一个角落。他目光中闪过一抹坚定,为了守护她,他甘愿付出一切。

第二日一早,例行去看望了小雨之后,睿祺便片刻不耽搁地赶往瑞王府。

远远看到城邺在大门外的身影,正翻身上马,打马绝尘而去,根本不给睿祺任何辩解机会。

睿祺在府门前驻足,凝思片刻,拍起门来。守卫将门打开一道缝,见是他立即闭了门,不再开启。

夏日灿阳映在瑞王府气势威严的大门上,却无端透出森然冷意,城邺那冷漠拒绝的意味,清晰传递给了睿祺,让他心中不禁酸楚。

小雨苍白的容颜,倏然浮现睿祺眼前,他用力一握拳,重又大力打起门。

“砰砰”的声音回响,声声惊心。

许是怕惊扰更多人,抑或感受到睿祺不会就此罢休,守卫终于又打开了门,一张脸苦得要滴出水。一边是身为王爷的主子,另一边是宫内阿哥,自己就是有九条命,也得罪不起任何一个。

“九阿哥,您到底想干什么?”守卫小心问着。

“你家王爷去了何处?”

“小的真的不知道,王爷只说了五日后回来,且走前交代过,若是您来找,一概闭门。”守卫边说,边端看睿祺的脸色,“不然,您五天后再来找王爷吧。”

睿祺略一顿,开口道:“我要见乌兰珠姑娘。”

在他看来,城邺是不会轻易妥协了,且即便解释,也未必能全然说服他相信,不如和乌兰珠说清一切。

“九阿哥,您就别为难小的了,王爷有令,不让您踏进府半步。”守卫表情更加凄苦。

“那你帮我唤她出来,我只和她说几句话便可。”

“这小的也帮不了您,要是让王爷知道,定是要责怪下来,九阿哥,您还是先请回吧。”

睿祺见守卫态度坚决,也不好再为难于他。加上又担心还在宫中的小雨,只得先离开王府,返回宫中。

艳阳洒落,却更显庭院寂寥。小雨被安置的地方本就是偏僻之所,再加上心境使然,愈发清冷。

睿祺提着竹篮踏入房门,小雨还未醒来。许是被打的地方疼痛难耐,她整个人趴在床榻上,脸侧向一旁,长长的眼睫掩住紧闭的双眸,颊边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

掩着薄被的身体遮不去伤痕累累,露在外面缠着白布的手,更是让人见了忍不住心酸。阳光透过窗棂,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宛如陶瓷般脆弱,仿佛一碰便会破碎。

将装着鸡汤的竹篮搁在桌案上,睿祺轻轻走到榻前,却见她秀睫轻颤,他以为自己走路动静终是大了扰了她,暗自责,该再放轻些儿,不该惊了她,多睡一会便少受些痛儿。

“城邺……城邺……”

孰料小雨并未醒来,却蹙眉呢喃轻唤出城邺的名字……

若是你于睡梦中唤着我的名字,便是这会为你死去我亦心甘情愿,也不枉活一世,白来世上走一遭儿了。

睿祺面上一阵黯然。

可当他望着小雨那苍白的面色,心下却暗自责,她看去憔悴得仿如一朵失去水份即将枯萎的小花,从前的鲜活再找不到一丝儿影子,他还在计较什么呢?

如今,唯盼她快快好起来,做回无忧俏皮的小雨就好。

他立在床前,用目光细细抚平她微蹙的愁眉,凝神看她,眼前不觉晃动起初次见她时的情景……

“我叫睿祺。你呢?”

“睿祺?”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么?”

“你问我呀?我就是我,不过念在你生得好看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小雨。”

“小雨姑娘,你在这……”

“你是想问我在这做什么是吧?我是格格的贴身丫鬟,格格饿了,王爷不知为何迟迟不来,也没人给我们送晚饭,我出来给格格找吃的,可走迷了路。”

……

忆起当初那笑靥如花,活泼灵动的小雨,再对比此刻趴在榻上毫无生气的小雨,他心下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亦暗暗发誓要在她伤好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将她送出宫去,她不属于这里,她只属于宫外那方广阔的天空。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乌兰珠自打空欢喜一场,和城邺从宫里回来后就总闷闷不乐,她原就不爱多言语,如今一整日下来就更是难得说上几句话。香秀劝她去园子里走走,她摇头;香秀劝她去亭中坐坐,她也不去,终日就抱着琵琶坐着在窗前,弹着一支支听了让人心生烦忧的曲子。

她弹琵琶,香秀闲了就支着胳膊听,偶尔出声让她弹首欢快的,她不语,琴声由心发,心里惆怅的人又怎弹得出快乐的曲儿?

一只雀儿在廊外栏杆边上蹦来蹦去,一片活泼的阳光追逐着它在嬉戏玩耍,香秀手撑在桌上,透过珠帘,瞄瞄雀儿,又望望乌兰珠,她低眉坐在窗前弹着琵琶,面庞看去是那么的精致,娟秀,她不觉看得痴了……

一曲终了,最后一缕尾音袅袅不散,似在绕梁盘旋,如此美妙的琴音,只可惜少了那知音人来倾听。

乌兰珠心下幽幽轻叹,转眸,对上香秀,不觉微怔。

“你这般瞧着我干么?”她问香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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