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都知道太后最喜爱瑞王,这种场合,怎少得了他。”
她两人走到近前,忽见小雨身影,脸色惊变,忙噤了声,匆匆行礼之后,头也不敢抬地离去。
小雨伫立原地,愣愣地发呆。
他也进了宫么?本以为被伤透的一颗心,早应冰冷,却在听到城邺的一刻,思念如水涌了上来,无法抑制。
她抬步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牵唇苦笑,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说得清楚,不想再见她,又何苦去自取其辱?
握拳欲向回走,却怎么也移不了脚步。
只一眼,她告诉自己,在远处看他一眼便好。
想着,小雨循着记忆,一路向太后宫内而去。
太后今儿设宴单只请了众位阿哥及城邺在内的几位亲王,宫中格格无一人获此殊荣。入席后,太后捧起茶杯,右手执盖在杯口轻轻拂了拂茶气,未指护甲在烛火映衬下冷嗖嗖泛着幽光。
她抿口茶后,目光在各位阿哥面上一一扫过,缓缓道:“哀家今请你们来,是有几句要紧话儿嘱咐你们,大阿哥被废后,太子之位一直空着,想必你们都巴巴眼谗着呢。但不管你们的额娘在这宫里头是有脸的还是没脸的,你们都须得给哀家安份守已着。谁若胆敢做出手足相残之事,休怪哀家不容你们!”
她说罢,目光有意无意的在二阿哥睿霖面上掠过。
“谨尊老佛爷教诲。”众阿哥们齐声应道。
“嗯。开席罢。”
宫婢太监们端着菜盘鱼贯而入,待酒席上满,她换上笑颜,起身道:“哀家在此,恐你们拘束,言谈多有不便。哀家歇息去了,你们好好儿在此畅饮罢。”
“恭送老佛爷。”大伙皆起身道。
睿霖心下暗自冷笑,他研究了太后好几年,却始终无法看透她。但他知道太后绝非等闲之人,能在后宫笑到最后登上太后宝座的女人岂容小觑?
明面上,太后方才那话是警醒他们手足须友爱,便实则她打的什么主意令人费解?而且有一点,他一直不明白,不明白太后为何那么钟爱瑞王?
心里思量着此事,睿霖目光便不觉瞥向对面席上的城邺,见他正捧着酒杯兴致盎然地瞅着弹奏琵琶的宫中乐伎。收回视线,他不动声色的在心内暗暗揣摩着。
难道,太后竟有……不,不可能,他心里刚涌起太后有将城邺拥上帝位的念头,便立即否决。虽说汉朝时的窦太后有立梁王刘武之心,可梁王是窦太后所生,弟承兄位也说得过去,更何况窦太后无非是觉着隔代亲的孙子不如自己小儿子来得可靠。
而瑞王算什么?不过是他皇叔的老来子罢了,早年作战虽勇猛,可如今却沦为酒色之徒,又有何惧?!
席上众位阿哥们推杯换盏看似相谈甚欢,实则心里皆恨不能将对方一个个都溺死在手中酒杯里。
城邺盯着乐伎做出色态,心下却在琢磨二阿哥为何不前往他府中搜要乌兰珠一事?按他原来想的,二阿哥解足后必登他瑞王府,男人嘛,没到手的女人总是看得极重的。
他调整坐姿,用眼角余光悄悄注视着二阿哥,他与睿霖自来无甚来往,但在众位阿哥里他一直看好二阿哥,视他为自己平生劲敌。果然,单从他没按他所想来府找乌兰珠,就足以证明他心思非同一般之人。
二阿哥,绝不可小视!
他两人各怀心思,暗暗揣摩着对方,席上独九阿哥睿祺落落寡欢,先前城邺进宫时他在御花园遇上他,睿祺本欲和他打招呼,可城邺却视他为无物,眼皮也不搭一下便径直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了,教他好不郁闷。
也不知小雨近来过得可好?
想到小雨,睿祺不觉抬眼望向城邺,见他目光似黏在了乐伎面上,他心一沉,越发替小雨担忧。
因心中烦闷,睿祺悄然离席而去……
转过一道弯,又一道弯,可绕来绕去小雨也找不到太后宫殿,想问,却又怕引起别人疑心。从前生为偷儿的小雨对偌大的京城了如指掌,可偏偏在王府和皇宫却易迷路。
谁让各处建筑都修得差不多模样呢?!
真真急死人!
咦,好像是这儿了?
小雨仰面望着一道门,想辩认上面可是写着“慈宁宫”三字,可树影晃来晃去偏遮住了。她偏头走向一旁,睁大眼努力看着。
“嗳哟——”
从门内走出一人撞上她,好疼,她捂着额头弯下腰。
睿祺见是一宫婢,也没在意,抬脚欲走,却听身后传来嘀咕。
“冒冒失失撞了人也不说声对不住就走,这宫里的人都是这般无礼的么?”
好熟的声音?这声音的主人已铭刻在他心中。
惊喜回头。
朦胧淡月下直起腰的女子不是小雨却又是谁?
“小雨你怎的来了?是王兄带你一块来的么?”
没想到会在宫里再遇上小雨,睿祺惊喜过望,他原以为今生再难见到她。
不想,小雨却甩帕对他施了一礼,正色道:“九阿哥吉祥,我非小雨。”
“不是小雨难道是乌兰珠姑娘么?”
小雨微一颌首,又施了一礼道:“告退。”
“等等。”睿祺不由分说将她扯进一隐蔽处说:“你不是乌兰珠,你是小雨,虽然你俩长得一样,说话声音也差不多,可我认得出,你就是小雨,你俩便是站在一块我也能一眼认出。”
小雨凝眸静静瞥他一眼,心下暗想,不知城邺能否一眼辩出她和乌兰珠?唉,干么老想他?
“你真个认错了。”
她说罢返身,他一把拽住她。
“小雨,你为何不敢承认?是怕王兄知道你和我……说话怪罪你么?他……他可是不许你再理我,对也不对?”
“九阿哥,我已说过我不是小雨。你快些松开手,这要给人瞧见成何体统?”
“小雨你可知我一直替你忧着心么?那天的事儿,我过后仔细想想,觉得不对,你不觉得吗?想我一人忽心生……杂念也就罢了,可你怎会也……这事儿不对,咱们定是着了某人的道。”
着了道?对啊,细想那天之事小雨心内暗呼惭愧,从前终日打雁,如今却反叫雁给啄了眼,尚且还懵懂不知蒙在鼓里,真个白混了。
“你可有将此事告知王爷知晓?”小雨问。
“还未曾有机会,王兄他……他不愿理睬于我。回府后你自个和他说罢。”
小雨垂下眼睫,扭着帕子闷闷道:“还是你想法先同他说罢,我暂且不想见他。况且,谁知他会不会信咱们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