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说服乌兰珠,抑或只是想来看看她那张和小雨相似的脸,他不得而知。他在那站立已有多时,风吹着他衣袂翻飞,站得久了,便感到寒气逼人。他跺跺脚,正欲上马回宫,恰好额亲王从内出来被他瞥见。
这老家伙居然也来逛窑子,他嘴唇动了动,扯出一抹苦笑。隐在树后,待他离去方才翻身上马。
翌日,额亲王携福晋去了瑞王府,城邺心中暗自诧异,他虽是他伯父,但素来无甚走动,当下一面虚与委蛇的与之寒喧,一面不露声色地揣摩着他的来意。
婢女刚奉上茶,便有下人来报,九阿哥来了。
睿祺突然来此,皆因午时他在自己宫内小睡醒来,听得琐窗外两名宫女在嘀咕,因他平素待人温和,是以他身边的人言语便不太谨慎。
他听一名宫女啐了口道:“不过是打着探望太子妃的名号私会大阿哥罢了。”
另一宫女问:“果有此事么?你从何听来?可不敢随意妄言。”
先前那名宫女说:“我能随意瞎说么?也是和你素日交好,否则换个人我哪敢说?这事儿是太子妃跟前的春兰说与我听的,能有假么?”
“如此说来,漱雅是太子的人?”
“可不是。”那宫女翻翻眼,一脸的不屑,“想她和我一拨儿进的宫,她家还是正白旗包衣,不要脸的狐媚子,以为勾搭上太子爷便飞上枝头成了正经主子,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实则充其量不过太子爷手中的一粒棋子儿罢了。”
“你的意思她是太子安插在瑞王爷身边的眼线?太子连瑞亲王也防着啊?依我说,做个太子也不……”
她俩声音越说越小,睿祺原不想惊动她们,后想想她们这样口无遮挡终究不好,为怕她们惹祸上身,他轻咳一声,唤进她俩,厉声斥责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么?你们想是嫌自个寿命活得长了不是!”
两名宫女从未曾见过九阿哥发怒,吓得跪地连连求饶不已。
睿祺挥挥手道:“下去罢,从此安安分分做事,休得再胡乱嚼舌根儿。”
待她俩谢过恩,颤颤惊惊起身欲退下时,睿祺心里忽地一动,又命她俩站住,皱眉道:“你们还听得太子妃跟前的春兰说过什么?关于瑞亲王侧福晋的,若知道休得有一丝儿隐瞒,从实与我说来。”
先前说漱雅是正白旗包衣的宫女不停磕头说就知道漱雅与太子有染,是太子安插在瑞王府的眼线,别的一概不知。睿祺观其神态也似是真个不知,便又警告几句喝退了她俩。思及漱雅连日来进宫频繁,他觉得定有蹊跷,恐城邺有难累及小雨,因此他才硬着头皮又来了瑞王府。
看去慈眉善目的额亲王福晋看着城邺微笑道:“听闻瑞王福晋貌美如花,乃蒙古有名的才女-->>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何不唤来一见?”
城邺哈哈一笑,“什么才女,浪得虚名而已。不过生性倒是豪爽。”他说罢命人去唤小雨。
睿祺先时进来见到额亲王夫妇在座也暗惊诧,谁人不知额亲王是太子一党?他心心暗惊,疑太子要对瑞亲王下手了。及至听到额亲王福晋要见小晴蜓,再联想到昨儿个夜里在《落梅苑》外撞见额亲王一事,他略一思索,便顿悟。
借口入厕,睿祺从大厅出来,匆匆赶往小雨院子。因他向来与城邺交好,时常出没瑞王府,故额亲王对在此遇上他也并未生疑。
“额亲王福晋要见我做么?我和她又不熟,认都不认得,有个什么好见头。”
小雨在菱花镜前左照右照,嘴里兀自不停念叨着。
苏合一边帮她理着衣裳一边说:“我的好格格,同为亲王福晋,你稍时可得注意些儿,万不可让王爷失了面子才是。虽说我更喜欢格格如今的性子,可这会儿你还是快些变回旧时知书识礼的格格吧。”
“苏合,你真的觉得现在的我比过去的我更令你喜欢吗?真的吗?你确定没有骗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小雨睁大眼,兴奋地搂住她连声问道。
“是,我更喜欢如今的格格,满意了么?”
“满意满意,太满意了。苏合,我们走吧。”
小雨拉着苏合刚走到院子就被匆匆赶来的睿祺挡回屋里。
“九阿哥你怎的来了?”小雨惊喜地问。
对上她真诚灿烂的笑脸,睿祺眼神颇复杂地说:“别问这许多,你不能去大厅。”
“为什么格格不能去?”苏合插言道。
“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信我,万不可前去就是。”
小雨偏头瞪着睿祺,两只乌黑的眼珠骨碌碌转溜着。她知道睿祺一定是为着自己好,她试图从他面上看出究竟出了何事?
“你快些想个什么不必去大厅的法子。”睿祺知她鬼主意多,他不便久呆,入个厕时间长了不担心额亲王生疑,也恐城邺多心。
会不会是冒充格格一事败露了?
当着苏合面不好问,也没借口支开她,小雨只得用眼睛问睿祺。
他竟读懂了她的眼神,点点头。
魂飞魄散。
小雨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她拉着苏合就欲往大门冲去。
睿祺没好气地扯住她,“别慌,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只须想个法子不与他们照面即可。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糟。明白么?”
小雨看着他,愣了会,随便挥舞双拳大叫道:“我能有什么法子?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桨糊,不行,我得先保住自己命。我可不想稀哩糊涂死在这,我还没活够呢。”她暗暗咒骂自己,若不贪恋城邺的温存,依着原计划席卷金银而去哪会有现在的性命之忧?
苏合听她满跟乱七八糟嚷嚷些莫明其妙的话,又是不解又是害怕,一迭连声地问她:“格格,好好儿的说什么保命死呀活呀的话?你别吓我,到底出了啥事儿啊?”
“嗳呀,苏合,你就别添乱了,反正有大麻烦,说不定我就要死翘翘了。我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好在她这院里的下人早被漱雅悉数抽走,城邺一时也未想起要给她这添置人手。而,她呢,巴不得没人,没人偷盗才方便嘛。否则要依着她这般大喊大叫,风声早传至漱雅耳里了。
“噢,有了。”猫弹狗跳一阵,她忽道:“我装病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