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一道傲慢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她仰脸望去,晨光沐浴着一张盛气凌人的美艳面孔,眼前的女人打扮妖娆,居高临下斜睨着她,唇边挂着一抹冷笑。在她身旁,还站有一青衣小婢,正揉着手腕狐假虎威地瞧着她,想必方才出手打她的便是这小婢。
“敢打我?活得不耐烦了?”小雨怒而窜起。
“哪来的贱婢,竟敢睡在我们侧福晋的院子里。”那奴婢厉声喝道。
“侧福晋?哈哈。”小雨大笑两声,摸摸刚挨过打的脸,阴侧侧地说:“区区一个侧福晋居然敢以下犯上,我若不教训教训你,你便死也不会明白何为大,何为小。”
说罢,手起掌落,一个响亮的巴掌就“拍”上了侧福晋那不可方物的娇靥。
“这一巴掌还给你,回去教育好你的奴婢,往后打人须得睁大狗眼。”
事起突然,那侧福晋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脸颊,谁不知晓,她是瑞王府最得宠的侧福晋,在王府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几时吃过这样的亏?
她指着小雨,眸中怒色凌乱,“你这小贱婢是哪个屋的!”
小雨拍拍手说:“你站稳了,听好了,我不是别人,正是你的顶头克星,王爷八抬大轿抬进府的正福晋是也!怎么样,怕了吧?你若说几句好听的,服个软,我一高兴兴许便能饶过你这遭儿。”
“哈,哈哈……”她怒极反笑,一张活色生香的面孔给生生扭得乌云密布。笑毕,她扬眸傲视小晴蜒,眸中射出数点冷芒,一字一顿地说:“我道是谁,原来是昨儿个洞房之夜被王爷一脚踹出的贱人!”
她将“贱”字咬得很重,如果眼里可以射出针来,小雨面上早已遍布毒针。
“打是亲,骂是爱,打得越重,爱得越深。别忘了,我可是太后娘娘亲赐给王爷的福晋,这府里除去王爷就数我大,你敢瞧不起我,仔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雨呕死人不偿命地道。
她突然想起太后,心花顿时怒放。她怕那个鸟王爷干嘛?王爷还能大过太后去?哈,她怎么早没想到这层?真是笨啦,以后她一定是笨死的!不会琴棋书画又如何?她完全可以不甩他,不高兴就不做诗你能奈她何?
且留下来先过过这正福晋的瘾,反正那王爷有这艳比花娇的侧福晋,想必也不会再和她洞房。正好,等她耍够狠狠捞上一票再远走高飞。
“格格,我找了你一晚上,可急死我了。”她正想入非非,苏合满脸焦急地跑来拉起她就走。
望着她俩背影,侧福晋一脸怨毒地吩咐身旁那奴婢:“传我的话,没我之命,不得往那贱人房中送任何吃的用的!”
晨曦清冽,透过琐窗,在小雨面上投了迷离斑驳的影。仍是旧时的精致轮廓,淡淡青山凝翠,盈盈秋水无尘,格格还是那个格格。可是……苏合在心里轻叹口气,从前的格格行为举止从不肯有半分差池,如今的格格为何……
“你干么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小雨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疼吗?”苏合却流下泪来,伸手抚上她微红的脸庞。不管格格性情怎么变,可还是她最最喜爱最最关怀的格格啊!
“傻丫头,挨打的是我,疼也疼在我脸上,你哭个什么劲啊?”小雨拨开她手,转身在花梨镜台前坐了,欲拿梳子时,苏合抢先一步抓在手里,不声不响地解开她秀发,动作轻柔的一下一下替她梳起来,仿佛生怕再弄疼她似的。
小雨吸吸鼻子,胸中有浅浅温热蠕动……
“苏合,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忽然抬腕过肩扣住苏合手臂。
“格格对苏合不是更好么?”
“我……我有吗?”小雨喃喃道,她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从不会为了别人挨打而流泪。
“格格难道忘了,从前在王宫大妃总刁难我们,老找碴寻我们的错。她不敢动格格,却总是无故责打我,哪回我挨了打格格不难过得食不下咽呢。”
“什么?还有人敢欺负……”险些说漏马嘴,小雨暗暗咋舌,幸好及时刹车。看来那格格原来生活得并不如意嘛,在蒙古她自己的地盘都会被人欺压。她心里升起一丝愧疚,但随即又释然。那格格定是个软弱之人,嫁给这凶巴巴的王爷又能讨到什么好?更何况这府里还有那恃宠生娇的侧福晋,依着她那性子,到了这还不得被人当小绵羊给宰了!
苏合替她梳好头,转身捧来一金粟宝钿妆奁匣,打开在内挑选簪饰,小雨扫一眼惊叫出声,“这不是我的吗?怎么……你在哪寻到的?”
“昨儿格格跑了,王爷也跟着走了,我到处找格格,回来就看见一包裹搁在桌上,还以为是格格回来过。昨儿可真急死我了。”
“你不会真找了我一夜吧?”小雨这才注意到她一脸疲惫之色。
“可不是,格格不在我哪能安然入睡。”她眼圈又红了。
“好了好了,苏合你放心,往后再不会有人敢动我们一根毫毛。谁敢欺负我们,我定打她个落花流水。”
“格格?”
“你嘴张那大干嘛?”小雨起身挥舞双手说:“你家格格我想通了,这人活在世上不能老任人欺凌,为人太过老实,阿猫阿狗都会骑在你头上!要想不被人欺负,就得比别人更凶、更狠!”
“可是格格,你从前……”
“别可是了,我自己来戴簪饰,你快去给我找吃的来,我饿坏了。”
苏合犹豫会,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终是一声不吭的去了。
小雨翻出一支金筐宝钿步摇,脑子里浮出睿祺温润如玉的笑颜,不觉抿唇一笑,若他就是王爷该多好?
再啐一口,敛住心神,插上步摇,小雨对镜一瞧--嘿,原来我小雨拾掇一下竟也这么好看?她左瞧右瞧,完全被自己的美色所陶醉。
“你在干什么?”城邺不知何时走了来,声音冷冽得仿佛来自地狱。
猛然听到他的声音,吓得小雨一蹦而起,右膝在妆台上撞了一下,痛得她啮牙咧嘴。揉揉膝盖,她对自己生起气来,怕他个鸟啊?迎上他双眸,小雨恶声恶气地说:“没瞧见我刚在美人照镜么?突然开口说话你想吓死人呀!”
“美人?”他扯扯嘴角,“我这府里扫地的嬷嬷也比你生得有颜色。”
“你--”小雨愤怒地瞪着他。
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斜斜洒落在他身侧的紫檀架上,架上一只七宝点博山炉正细细吐着香,烟霭没入斜晖,云雾蒸腾,像无数金粉在他周遭轻舞,为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他身着一件紫金束腰锦袍,脚上一双黑靴。头上金冠束发,飞扬的剑眉,深邃的黑眸,坚挺的鼻,紧抿的薄唇,一张脸棱角分明,恰到时宜,器宇轩昂。若是再笑笑,就更好看了,小雨又犯起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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