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为如此,秀秀才一直没有给他写信吧。
他却自怨自艾,甚至怀疑自己被秀秀抛弃了。
江婉还因为薛宁的事情和丈夫怄气,此刻看也不看丈夫一眼,冷冰冰道:“多年前,我也曾在恶妖谷附近经历过尸祸为患的情景,江婉请命,请宗主允我带领医修馆医修前往冯家。”
沈绝听罢,脸上笑容僵住,有些失态地站起身:“不可!”
江婉冷冷道:“沈绝,我只是告知,并非真的在向你请命。”
夫妻吵架,余安行夹在其中,颇为尴尬。他垂眸摸了摸鼻梁,感觉劝江婉也不好,却沈绝也不对。
好在此时薛宁忽然一撩下摆,单膝跪地,拱手道:“弟子薛宁,请命下山,驰援冯家。”
余安行赶紧岔开话题,打破江婉夫妻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沉吟道:“寒朝,你心怀侠义,师伯很欣赏。只是章台冯家向来厌恶妖族,之前黑天犬大闹真武观一事已传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由你带人去冯家,只怕多有不便呐。”
冯四爷的反对尚在其次,冯家弟子的冷脸和抵制才叫人消受不了。
余安行这般劝阻,除了不想让薛宁脱离监视之外,也的确存了为他思虑的心思。
可薛宁半点不为其所动,坚持道:“若院主担心此事,弟子大可易容改貌,隐藏身份,绝不叫冯家弟子发现。如此,便不会招惹麻烦了。”
沈秋月听几位长辈你一言,我一语,早已按捺不住,捉住机会插口道:“余师伯,平秀和冯六公子是我们的朋友,现下他们遇到麻烦了,我和师兄怎么还可能安心待在师门里修炼?”
她又去摇晃江婉的手臂。
“阿娘,求求你,带上我一起去吧。您身体不好,我跟着您,爹爹也会安心一些。是吧,爹爹?”
沈绝本想让女儿劝夫人几句,没想到女儿还煽风点火。
他只能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了沈秋月几眼,心下叹息:他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会生出如此驽钝不懂眼色的女儿来。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沈秋月这直爽的性子根本不像他,反而更像那位不能提起的大师兄,戚不恕。
江婉不欲再拖延,起身道:“救人如救火,若宗主没有异议,-->>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我这就去医修馆召集人手。”
她说完,转头对余安行道:“修文院的救兵,就由余师兄派遣。另外,加派三路剑卫,交由宁儿统领,医修不擅武斗,进入章台境内,为保安全,需要剑修沿途护送。”
薛宁感激地看向江婉。
江婉微微而笑,忽然找回了年轻时和大师兄并肩作战的侠骨柔情,胸中不由生出一道豪气。
她扬声道:“宁儿,你生来坦坦荡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何要为了他人的狭隘改容换貌?”
“我们天元道宗的弟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有什么好怕?有师娘在,你也不必畏惧他人眼光!”
薛宁眼眶微热,哽声道:“是。”
自回了宗门,他所感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世态炎凉,眼下江婉这番话,恰如冰天雪地里的一盆炭火,令他整个人都慰帖极了。
余安行见江婉态度坚决,沈绝又不出言反对,只能暗叹一声,挥手让薛宁下去点人。
沈秋月摩拳擦掌道:“师兄,我陪你一起去。”
薛宁领命退下。
江婉提起桌上的竹篮,大步跨出修文院。
沈绝跟在江婉身后,眸光复杂,紧紧盯着妻子单薄瘦削的背影。
江婉做姑娘的时候,就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沈绝爱她,也是爱她如长姊一般的温柔,却又坚韧如磐石。
甚至有一度,他还发疯了般渴求她对戚不恕那种痴情和忠贞。
人对自己匮乏的东西,总是充满狂热的羡慕。
夫妻二人行到无人处,沈绝忽然大步向前,握住江婉的手腕,沉声道:“多少年了!你每年都一如既往地去黑市祭奠那个叛徒,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江婉挣脱他的手,双颊飞红,明亮的眸子里蒙上一层泪光。
“大师兄不是叛徒!”
沈绝古怪地笑了一声:“哈哈——恶妖谷中,屠杀百余同门,他不是叛徒,谁是叛徒?”
江婉盯着沈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他,他不可能是叛徒。”
江婉后退几步,脸上忽然浮满倦容,用看陌生人一般的目光,凝望着这个同床共枕二十余年的枕边人。
“沈绝,你变了,”她道,“我从前总不肯信,总以为是自己多心。可经了宁儿一事,我才知你是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