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月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她只见诛心剑不见薛宁,担心他遇上麻烦,特意带人一路找来,结果刚找着人,迎面就是一剑,这搁谁谁不糟心。
平秀迎上前去,替沈秋月擦掉眼泪,安慰道:“沈师姐别哭,我检查一下,很快就好。”
她伸手先撩开沈秋月的头发,从她后颈开始摸起,然后是脖子,两肩。
沈秋月怕痒,被平秀摸得忍不住扭动身子,破涕为笑。
平秀仔仔细细地搜了两遍身,确实没有发现一丝头发,才向薛宁道:“沈师姐身上没有头发。”
薛宁松了口气,收起诛心剑,人如玉山倾倒。
沈秋月吓得“啊”的一声,下意识伸手来扶,结果只来得及抓住他的袖子,差点被他带到地上。
幸亏平秀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把她给拉了回来。
薛宁就没那么好运了,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那一下摔的,听着都疼。
平秀和沈秋月二人合力把薛宁架起来,拖到树旁靠着。
沈秋月看着薛宁一身伤,觉得眼皮直跳,这会也想不起来问“头发”是怎么回事了,一个劲地催平秀:“秀秀,你快救救我师兄。”
平秀双手按住破碎的衣襟,直接把薛宁的道袍给扯开了,露出半片白皙的胸膛,和狰狞的伤口。
“秀秀,快点儿,一直在流血呢。”
平秀见沈秋月急得火烧眉毛,只好一边给薛宁处理身上的皮外伤,一边分出神来哄她:“沈师姐,你别着急,我肯定把你师兄给你治好,好吧?”
“你再催,我手抖了,就拿不稳金针了。”
因为嫌弃那身半遮半掩的道袍碍手碍脚,平秀索性把薛宁的上裳都扒了,让沈秋月帮忙把人扶着,她好专心缝薛宁背后那个血洞。
沈秋月用手扶着薛宁肩膀,头扭到一旁,看都不敢往这边看一眼。
血肉模糊,血肉狰狞……
呕——太恐怖了。
她光听着穿针引线的声儿,就觉得胃中翻涌,一股酸水直往上泛。
“我师兄到底怎么伤的啊?”
平秀下针如有神,缝得又快又齐整。
“胸前那些剑伤,姚少游捅的,背后这个血窟窿,头发捅的。”
她刻意瞒下媚毒一事不提。
这狗子还挺要脸,要是让他师妹知道他中了媚毒,他估计能气得自挂东南枝。
看在这个血窟窿的份上,平秀决定给他留点脸面。
沈秋月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了姚少游一眼,磨牙道:“姚孔雀!姑奶奶我一会就捅死你!”
但转念她又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有点不对啊,我师兄怎么可能打不过姚少游呢?我师兄一只手对付他都绰绰有余。”
平秀轻咳一声,“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如等你师兄清醒,你自己问他?”
沈秋月叹了口气,又问:“头发……是怎么一回事儿?”
平秀便将三人被壶中日月所困,遇到血月教傀儡师攻击的事情说了一遍。
沈秋月惊道:“琅嬛福地竟混入了血月教妖人?!我怎么不知道?”
平秀眼风往前一飘,落在少年冷硬又不失秀气的下颌。
看来薛宁是一丝口风也没透给他师妹啊,这狗比男人。
沈秋月垂下眼睫,有些失落地嘟囔道:“哼,你们都还当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让我碰,什么都不让我帮。师兄就算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我。好烦,为什么总是这样……”
平秀处理好背后的血窟窿,又绕回薛宁身前,继续帮他处理那些细小的剑伤。
二人扶着薛宁,轻轻将人往后放,让他背靠着树干。
尽管陷入昏迷,薛宁整个人仍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身上的肌肉流畅紧实,绷紧了,鼓出漂亮的形状。
平秀给他涂药的时候,心里也不由暗赞一声:这身腱子肉练得不错,手感真结实。
沈秋月气咻咻地走到姚长寿附近,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两脚,气道:“姚孔雀,叫你打我师兄!”
平秀转头看到姚少游眼皮在抖,就知道他肯定已经醒了,挨了两脚还要装昏,应该是怕沈秋月找他麻烦。
于是朝沈秋月眨了下眼睛,撺掇道:“沈师姐,你既要为薛师兄报仇,干脆趁他病,要他命,这就给他来个现世报,叫他也尝两剑。”
沈秋月点头:“有理。”
召出佩剑寒梅暗香,“锵”的一声拔.出三尺寒锋,正欲刺落,地上的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色厉内荏道:“沈秋月,你要干什么?!”
沈秋月冷笑:“好啊,你原来一直在装昏!”
姚少游道:“什么装昏?我没装,我刚醒。”
沈秋月丢开剑鞘,一剑刺去。
“我管你装昏还是刚醒,反正我今天绝饶不了你!”
……
两人你躲我追打成一团,沈秋月不依不饶,姚少游身上有伤,加上不敢真跟沈秋月动手,不免有些束手束脚,施展不开。
平秀见姚少游吃瘪,心中畅快了些。
她转过头来,垂着眸子,继续帮薛宁伤药。
上着上着,手指就慢慢从胸膛移到腹部。
洁白的里衣,黑色的道袍,全都凌乱地堆叠在少年腰间,三指宽的革带勒出一把细腰。
腰带底下的衣襟朝两旁分开,露出玄色的下裳。
那挺括的布料下,隐约显出一些奇怪的皱褶,像是底下揣着什么东西似的。
平秀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整张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
两根冰凉手指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
薛宁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药给我,我自己来。”
平秀心虚地把视线挪到一旁,盯着地上的落叶,声如蚊讷:“已经涂完了。”
薛宁拉起里衣和道袍:“那帮我解毒。”
平秀脸上热意更甚,心里别别扭扭的。
她羞恼地说道:“不是说过解药只有那一瓶,被抢走了吗?”
“没有别的药可用了?”薛宁合上衣襟。
“有是有,但不对症。”
男人那里……诶,好吓人好恶心。
平秀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来了气,明明……明明都那样了,为什么不遮好,为什么不把他的丑物藏好!
薛宁低头整理袍裾,长长的袍裾垂下来,将那点奇怪的皱褶都遮住了。
他的脸极白,唇色却如染血般鲜红,细看下,脖颈、耳后仍染着一层薄红。
显然是媚毒的药力还没过去,强忍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平秀心头蹿上一股莫名的恶气,扣着三根金针,笑道:“解药没了,我倒还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什么?”薛宁问道。
“我把你扎个从此不举,问题就解决了。”
薛宁:……
沉默中,似乎有风打着转儿从二人中间掠过。
良久,薛宁淡声道:“可以,你动手吧。”
平秀:???
你真的是男人吗!!!
平秀到底没把薛宁扎成个从此不举,毕竟她也不是皇宫里给人净身的太监。
她拿出一瓶清心去火的丹药,丢到薛宁怀里。
“全吃了。”
那丹药贼苦,薛宁一边吞药一边皱眉,脸色很是不好看。
平秀给薛宁扎过针,道:“那解药重新配制少说得半个月,你这半个月怎么办?”
薛宁问:“为何要如此之久,医修馆草药充足……”
平秀道:“好呀,那你就去找医修馆的医修解毒吧,省得赖在我身上。”
薛宁抿唇不语。
扎了针,吃过药,媚毒的效力稍稍减退,薛宁虽然还是觉得燥热难受,但已非不可忍受。
沈秋月将姚少游暴打一顿,走回来看到薛宁醒了,欣喜道:“师兄,你怎么样,还好么?”
平秀这时才发现沈秋月脖颈间有道浅浅的血痕,想来是薛宁把剑架在她脖子上弄伤的。
“沈师姐,你别动。”
“嗯,怎么啦?”
平秀拿着药膏走到她身前,低头给她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