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他的威胁

放下毛笔,她伸了个懒腰,转过身——

寒芒凛冽,锋利长剑直指她的咽喉。

薛宁面如寒霜,一手按住额角,脸上有些宿醉之后的疲惫。他眸光如刀,胸膛微微起伏,怒目切齿道:“你算计我!”

平秀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和坦然:“薛师兄,当真是我设计你吗?你再仔细想想,昨夜我是不是请你在暗中护卫我,结果你非但未兑现承诺,反而赶跑了姚少游?”

“还有那壶酒,是不是你自己抢去喝的?”

薛宁怒不可遏,却发现带她昨晚偷偷潜入姚长寿私库一事,还真是自己自作自受。

如果他不抢她的酒喝,就不会中迷魂药,也不会受她利用。

是他大意了。

技不如人,薛宁再无话说,收起诛心剑,玄色的衣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转身出门。

平秀追出去拦住他,她往右拦,薛宁便绕过她往左走。

他走得疾,步子迈得大,平秀只能小跑才能追上他。

“薛师兄,薛师兄,”平秀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喘了口气,做低伏小道,“我错了,我错了可以吗?”

“我不该顺水推舟,诓骗你带我偷鸡摸狗。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薛宁将她昨晚缠在他眼上的轻纱解下,扔到她胸前,张开手掌:“还给我!”

平秀老实翻出眼罩放到薛宁手里。

薛宁低头戴上眼罩。

“薛师兄……”

平秀话还没说完,薛宁忽然召出飞剑,照着手臂划了一剑。

鲜血立刻浸透衣袍,沿着手臂流到指尖,再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

平秀被薛宁凶残的自.残吓了一跳。

薛宁横剑胸前,手握剑柄朝前一递,将剑送到她眼前。

“这一剑,还给你,如果你觉得还不够,可以自己动手。”

平秀心惊肉跳:“还……还我什么?”

她忽然反应过来,薛宁咬伤了她,而他不打算和她维持虚假的友情,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把她受到的伤害还给她。

薛宁见她不肯接剑,也不应声,反手又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他下手极狠,仿佛那并不是自己的身体。

平秀第一次遇到对自己这样狠的人,她心肝俱颤,用力抱住他的手臂,大声道:“够了!够了!你不需要还我什么,够了!”

薛宁收起诛心剑,拂开她的手,沉默转身。

平秀望着少年飘摇远去的背影,还想再最后挽救一下。

“你放心,我会谨守诺言,替你保守秘密。”

薛宁驻足回首。

清晨的冷风拂过萧萧竹叶,吹得平秀透心冰凉。

“平道友,我杀过妖,也杀过人。”

平秀怔然望着小径上那一路远去的血迹,宛如红梅盛开。

很久之后,平秀用力踹飞地上的小石子,眸中盛满懊恼。

她好像……彻底把薛宁惹恼了。

平秀回到屋中,重新誊写题卷,却越写越潦草,越写越心烦意乱。

她将宣纸揉作一团掷到地上,愤懑地想:他居然敢威胁她?

薛宁刚刚那话,绝对是在威胁她吧!

她用力搁下笔,双手托腮,努力思索,她到底是哪里踩了薛宁的尾巴。

在薛宁身上,她过往一切有效的招数似乎全都不管用。

平秀想了半天,想得头发都拔了好几根,还是没想明白。

她满心烦闷,在桌子上趴了好久,直到白蛟从屋外爬进来咬她裙子,她才发现外头已到日上三竿。

“无邪真君,您饿了吗?”平秀弯腰摸了摸白蛟。

白蛟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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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p;平秀抱起白蛟,带它去膳堂用过早饭回来,心情又豁然开朗起来。

她从来不是轻言放弃之人,薛宁小小一句威胁,还吓不倒她。

她才不稀罕薛宁喜不喜欢她呢,她只是想弄清楚那些奇怪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错,就是这样。

·

下半日下了课,平秀就带上伤药去修文院寻薛宁,却被告知:“薛师兄和院主告了半个月的假,说要闭关修炼,眼下应该已经在去琅嬛福地的路上了。”

平秀面上微笑,心里气得简直想把伤药砸了。

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薛宁至于如此避她如蛇蝎?

平秀压下心里的火气,维持体面离开修文院,回医修馆继续整理小考题集。

平秀梳理完过往题卷,将题集分为基础、必考、拓展多册,又将药典中最常考的、以及可能考到的草药类目全部整理出来。

距三月底的小考尚有十余日,这段时日平秀终日在书院、医修馆、外门三处地方来回奔波,下完学便跑到外门给医女们补课,顺便温故知新,这一忙起来,倒是暂且将薛宁那个讨厌鬼忘到耳后。

期间沈秋月也陪着她一起补过课,不过她自小就不爱看书,只喜欢舞刀弄剑,看到那一本比砖头还厚的题集,两只眼睛都快变成蚊香眼。

她不无后怕地感慨:“你们医修真是太可怕了,那么厚的药典,那么多的典籍,到底是怎么背下来的呀。”

一晃十余日过去,小考结束,逾三日,就到了放榜日。

医修馆的布告栏前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沈秋月双臂前划,大声嚷嚷着:“让一让,让一让。”好不容易才穿过一群男弟子,挤到布告栏下。

平秀撑着伞站在人群外,和外门医女一起听沈秋月念出通过小考的医女名字。

“李萍。”

“季烟。”

“张豆蔻。”

……

这次小考,合计共有八十七名外门医女参加,其中和平秀一起补过课的医女外门共有二十五人,这二十五人全都通过了小考。

等到沈秋月将红榜上那一串长长的名单念完,外门医女们先是不敢置信地陷入沉默,接着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展开手臂互相拥着,将平秀围在中间,喜极而泣道:“过了,过了!”

平秀执抱拳礼,向各位师姐一一恭贺道喜。

通过的弟子驻留在布告栏前,未通过的弟子都垂头丧气,渐渐疏散,不多时,广场上只剩下六十余人,男女弟子各占半数。

一列医修馆内门弟子捧着玉牌,跟监药长老姚长寿身后,从馆阁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