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他面无表情,而那个人, 和他接吻的那个人, 脸被模糊成了一团,身影也是,犹如一拢被稀释的黑雾, 什么都看不清。
黎斯只能感觉到那个人很难过, 因为在这场暧昧而极具挑逗的接吻过程里, 自始自终沉迷的只有那个人一人而已。
黎斯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和那个人做着和情侣一样亲密的事, 以一张冷漠的脸。
他想碰碰那个人, 梦境却在他伸出手的那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坠入了更深的梦里。那里没有他自己,也没有安医生。
……
“晏学神, 周末搞定了几套卷子?”方武双手压在大腿下面, 以一种奇异而扭曲的姿势连人带椅子挪到了黎斯的身边。
黎斯放下手中正作辅助线的笔, 冲他淡定地比了个手势——0。
方武:“……”
“我不信!”方武反手表演了个悟空瞰月,嘴皮翻飞:“你一定是想虚晃一招,试图以装作不努力来欺骗对手使其放松懈怠, 从而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
黎斯:“……”就,你戏挺多的。
李修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地给了方武的背一巴掌, 引出响亮的一声马鸣——方武自称六中黑马。
“嗷!”方武健康麦色的手急忙往背后探, 一个劲地叫唤:“有病病啊?打我干嘛?!”
“你欠打。”李修瞅了他一眼。
“无几把语!”方武的白眼快要翻破眼皮儿了。
黎斯看着打闹的二人笑了笑, 声音从喉咙里闷出,低低的,有些喑哑。
李修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对方武的制裁, 转而偏过头向黎斯问道:“晏和,你周末去哪了?”
黎斯眨了眨眼,想了想该如何用词,想了半天后他缓缓说道:“和陈翠花一起在包厢里唱《死了都要爱》。”
要素合集,确实没错来着。
李修不相信地眯眯眼睛:“真的?”
“只有陈翠花?”
“还有池濂吧,陈翠花平时都和池濂黏在一起。”
他一连说了三句不带歇气儿的。
方武才刚恢复正常的眼睛又开始翻起了白眼:“人晏和想跟谁聚就跟谁聚,干你屁事。”
李修皱紧了眉头,忧思颇重的模样:“我是担心你会被池濂带坏,他可算不上一个好家伙。”
黎斯朝他客气地笑了笑:“我心里有数。”
李修努努嘴,不想在这个敏感问题上多耗费时间,也不愿拿他与晏和的友情来消磨,他选择转移话题:“上周放假发的数学卷子做完了没?下节课数学课,上周的考试成绩也出来了,估计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
方武也赶紧附和道:“在这和平年代,高三二十六班却频频战火纷飞腥风血雨究竟为哪般?让英俊潇洒举世无双的方武同学为你们揭开百年老校的神秘面纱!”
李修:“……你够了。”
陈翠花听见了这番方言方语,也乐滋滋地从自己的位置上朝黎斯这边溜了过来,一路上薅了许多男生艰难定好的发型,收获了一片骂声。
黎斯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看到了正坐在陈翠花位置旁边的池濂,似乎正在给陈翠花讲题。
而傻乎乎的陈翠花同学拖着卷子就奔过来了,像一只猹奔向瓜田,万般的迫不及待。留下一脸黑线面对着试卷突然消失的空桌子的池濂在原地。
“晏和,给我讲题!”陈翠花将手中拎着的卷子往黎斯桌上一拍,嘴比动作还快,词快速地一个一个往外蹦。
然后他再一屁股挤走了方武,霸占了姓方的那枚凳子。
方武在他的凳子上刻了字,本来叫“方美人”,后来他权衡了一下,决定贴合实际,大刀一挥,改成了“方美凳”。
“方美凳”可是他的小老婆。
这会小老婆被人来了个强取豪夺,方武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嚎,双手合成攻击状,直奔陈翠花的死穴而去——全班都知道,陈翠花的痒痒肉特能作,轻轻碰一下陈翠花都能笑得眼泪流一斤。
虽然说一斤眼泪还是夸张了些,但陈翠花这会也可以说是实在不好受。
他整个人都滚在地上扭成了一团,一边躲避方武“三抓一戳”的攻击,一边可怜兮兮地揩眼泪,嘴里还在哈哈大笑,然而表情却和笑声不合——实在是太扭曲了,仿佛在哭丧。
池濂都看不下去了,摇摇头从远处陈翠花的位置旁站起,朝他们走来。
“别弄他了。”他弯下腰戳了戳方武的肩膀。
方武正聚精会神地发动攻击,这会被人打断,他不高兴得很,猛地一回头,正要开口训斥,却在触及到池濂那张脸后湮了声。
“好吧,看在池濂的份上饶你一次。”方武拍拍陈翠花的脑袋,瞪圆了眼睛,“以后可别觊觎我家小老婆了,听见没!”
池濂来了这片地就没打算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