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遥远的内陆吹向了大海,哪怕就算是携着内陆的凛冽,也渐渐地染上了海洋的温柔与宁静。
青黛塘的码头上,除了停驻着渔民们的渔船外,一艘颇为低调又奢华的船吸引了来来往往所有人的注意——那艘船同样是木质的结构,只是形制与渔船不太相似,船身要更大一些,甲板上的舱门上用红绸吊着铃铛,坠下长长的流苏,风一吹,便发出清脆的声音。
适时已是黄昏,红日半沉入海平线中,连着海水一同染成了橙红的色泽。只是,这天气也快要入冬,再怎么如火的颜色,也泛着淡淡的冷。
凛冬已来,寒夜将至。
船上精致的镂空牡丹灯笼内的琉璃盏里透出明亮的火光,照亮了周围昏暗的天地。
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船舱内走出,翻身稳稳地坐在船沿上,支着腿望向不远处忙碌的渔民。风吹落了他的帽子,露出了满头银白色的头发和隐藏在头发里比常人尖一些的耳朵。他的容貌被半张银黑色的面具所覆盖,但从露出的那半张脸来看,此人的面容想必也是极为俊美的。
“现在正是鱼肉最为肥美的时候。”
船舱内又走出了一名青年。他身着紫衣,胸口敞开,露出内里蜜色的肌肤,一根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腹处,看上去有些凌乱。
“今年岳华书院又有新生要入学,听说其中倒是有不少刺头。”
青年笑了笑,便又懒散地靠在了船舱的门边。
“压下去便是。”
戴着面具的少年冷冷地回复,面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唔,说得倒也是,”青年摩挲了一下下巴,“不过,面前的这件事儿你打算怎么办?虽然说云焕他们马上就赶到了,但再等下去就要错失最好的时机了。”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少年轻盈地落在了甲板上,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凝成了冰霜。
青年眯起了眼睛,收敛了面上的笑意:“话不能这么说......好歹也都是一个院里的,总不能把所有的脑力活动都交给我吧?”
少年没有回答,右手轻轻的按在腰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青年顿时抽搐着嘴角,摊了摊手,求饶道:“我认输,你别动手!我一定会好好想办法的!”
开玩笑,和这杀神打,他怕不是嫌命太长!
少年微微颔首,收回了手。
青年:“......”
正当两人兀自沉默,不发一言时,一名作渔民打扮的中年人从不远处鬼鬼祟祟地顺着台阶走上了船,一抬头就恰好对上了两人的视线。
中年人面上一惊,接着脸上便堆起了谄媚的笑意。
“请问哪位是谢曦沉少爷?”
他弓着腰,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看上去灰扑扑的珠子,递了上去。
“这是一位自称为‘傅云焕’的公子让我代为传达的,说什么一定要亲自交到手里。”
“哦?”紫衣青年正色了下,上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中年男子,“我便是。”
中年男人大喜过望,把珠子递了过去。之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珠子又滴溜滴溜地转动了几下。
“那赏钱……”
紫衣青年嗤笑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了一枚滚圆的银珠,丢给了中年男人,道:“这么多应该够了吧?”
“够,够,当然够!”
中年男人整张脸都扭曲出了道道褶子,看上去着实是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眼皮子颇浅的小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