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卿渐渐收敛笑容,一字一句道:“可是吕布案?”
“院卿明察秋毫。”
“安乐公怎么说?”
“安乐公本为尊者讳,涉及先祖者,多有不详。幸而镇远将军后人与冯某同去,禁不住镇远将军后人再三所请,安乐公方知无不言,冯某结合卷宗记载,查漏补缺,才略略知晓当年旧事秘辛。”
林院卿动容道:“镇远将军?可是卢三将军的后人?”
“正是。”
林院卿一时默然,良久道:“镇远将军追随高皇帝南征北战,殁于尚德山,忠勇之声,海内咸称。镇远将军的夫人黄氏与安乐公祖上有旧,往来甚密,怪不得安乐公肯吐口相告。先生平日里奔波往来,多有结交达官显贵,只是镇远将军一脉传至先帝朝,卢太常因事下狱,卢家被贬为庶民,家破人散,先生又是怎么找到卢家后人的?”
冯讼师细说原委,林院卿拊掌笑道:“真是一场缘分,可叹镇远将军威名赫赫,卢太常刚直清廉,后人却落得如此凄凉。若有空闲,烦请先生带卢小姐来我府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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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现在闲话算说的差不多了,冯讼师喝了口茶,切入正题:“冯某多方打探,朝廷虽未正式下旨,然吕布案一旦重启,必是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法司会审。而内阁新定规制,议政院重订律法,此开朝大案,院卿居中审正,亦大有可能。冯某此来,只因院卿出身皇室,吕布案多处疑点涉及高皇帝声誉,恐院卿不喜,特来求证一二。”
林院卿面无表情道:“当年高皇帝建议政院,重立三法司,吕布案三次审理,做了特案封存,已经宣告终结。先生就算提交上去,不说天子重瞳亲照,能不能过大理寺卿这一关还不好说,先生第一个找的不该是我,而是大理寺卿。”
“冯某既然接了案子,自然仔细揣摩,正如院卿所说,吕布案作为特案封存,但并没有结案,不算终结,只算冻结。”说到专业问题,冯讼师侃侃而谈,“国朝建立凡二百年以降,疑难大案不破或破而封存者,皆视之未结
。吕布案一审、二审、三审皆以时结论,呈至高皇帝御案之前,高皇帝予以封存,即不做结案处理。可惜案卷因年代久远,虽誊抄多次,存之仅半,冯某费心竭力,又经安乐公指点,略有心得。”
林院卿再次默然,小小的房间里落针可闻,这回他沉默的时间很长。冯讼师一轮茶喝罢,叫人添了新茶,饮去多半,才听他幽幽淡淡地说:“当年的事,为何不能过去呢?先生纠结于吕布案,无非为了名利,以先生之才,名满天下家财万贯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为何还要盯着吕布案不放?”
冯讼师也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院卿应该知道谁最想翻开吕布案。”
“是西南项氏?”
“不错,项元帅当年与吕布案的关系并不深刻,但他执意要寻一个真相,乃至与高皇帝不睦。这其中有什么样的渊源,使得项元帅如此执着,恐怕当今世上无人所知,但项元帅的后人继承先祖遗志,对吕布案锲而不舍。冯某感其心诚,也是为了解开当年的恩恩怨怨,这才冒天下之大不韪慨然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