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讼师今天休息,正教儿子写大字,有人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冯先生!冯先生!”
推门一看,是邻居王铁匠,人们都叫他老王头。老王头手里捏着一张报纸,他不识字,想让冯讼师念念:“听说是新内阁的事,咱们找个酒馆,边吃边聊。”
冯讼师左右无事,欣然同意,他让夫人监督儿子的功课,便与老王头出了门。还没走出巷口,一户院子里传出女人哭哭啼啼地声音,冯讼师很少管邻里闲事,只记得这是吴鞋匠的家,将目光投向老王头。
老王头闷声闷气地说:“唉,造孽啊,老吴喝醉了就喜欢打老婆,经常的事,里正劝过几次,不顶用。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去掺和,落不了好,还惹一身骚。”
冯讼师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的确,别人家的事还是少管为好,免得里外不是人。
这顿饭吃得平平淡淡,有点沉闷,冯讼师脑子里总响起女人的哭声。两百年的言论开放,老百姓对于政论多少有自己的见解,酒馆里多数人谈的是新内阁,都说新内阁有了,皇上再和底下的大臣斗法,就很被动。皇权从开国时的顶峰权威,到如今的道统、治统分庭抗礼,走过了漫长时光。而两百年前一度被压制的世族豪强,终于还是渐渐恢复了元气,只是老百姓生活好过多了,经过太祖高皇帝的工业改革,老百姓对土地的依赖有所减弱;就算世族豪强开始兼并土地,收拢流民,一百年内也不会有大的动乱。
一百年,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酒足饭饱,冯讼师打着酒嗝回家,路经巷口,没有听见哭声。也不知道是吴鞋匠打累了,还是不在家,他摇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默默念着太祖高皇帝的警示格言: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家门开着,一个年轻人站在院子里,冯讼师踏过门槛,见了之后行礼:“项公子缘何来了寒舍?”
年轻人笑道:“特为案情而来。”
冯讼师将他请进自己的书房,并嘱咐夫人不得靠近,这才对年轻人说:“我已经二度整理卷宗,准备申请刑部、御史台、大理寺的三司会审,但项公子做好心理准备,朝廷正值内阁重组,我的申请八成会被驳回。”
“这个我知道,当初委托冯讼师我就知道官司打不赢,毕竟朝廷有自己的颜面,史书的作者又是两百年前身份特殊的李将军。冯讼师尽力了,至于成功与否,不必介怀。”年轻人一笑,“不过,我这次来,是另有案子要请冯讼师帮忙。”
“是什么案子?”
当年轻人将卷宗摊到桌上,冯讼师只看到封皮上的几个大字就一阵头晕:
吕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