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力大幅度扩张之后,为了稳定考虑,林宁也和世族有过一定程度的妥协,暂时缓和了幽州集团各个阶级的矛盾。但不代表他就喜欢世族,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特权阶级无论怎么粉饰,都是要打倒的对象,打倒之后再吐几口唾沫,指着其尸体说:看,这就是蠹虫的下场!
“群以为,将军欲底定天下,盘整华夏,离不开世族的支持。”陈群依心中所想,娓娓道来,“世族遍布天下,不仅是朝野根基,更是治理地方不可或缺的力量。而且,世族有着大量安邦定国之才,将军不依靠世族,又依靠谁呢?”
林宁嘿嘿笑道:“依靠百姓如何?”其实世族也属于百姓,他说的百姓指的是无权无势、真正处于社会最底层的人。
“不可,不可。”陈群说,“百姓多是愚夫愚妇,常为盲从。昔张角蛊惑人心,自号大贤良师,啸聚百万之众,而顷刻覆败,即是如此。且百姓愚顽,固守私利,以一家之幸福,凌于国家之上,不堪用也。”
林宁不悦,老百姓的“愚顽”和“固守私利”说白了就是想安安生生过日子,守着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皇粮按时缴纳,只要不是欺压太过,老实本分的中国老百姓哪个吃饱了撑的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陈群这人才华横溢,当个丞相都够格,就是出生于世家大族,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世族乃国家栋梁,是朝廷不可或缺的阶层,没有世族支持,别说朝廷立刻崩塌,皇帝本人也将变成光杆司令。
如果没有林宁搅乱历史,世族把持话语权的时代至少还得延续千年,随着南宋灭亡世族才算真正消失。正是世族的消亡,科举世家完全不能和盘根错节的世族势力相比,使得明清的封建皇权达到顶峰。
“长文,余任命你为渔阳太守,可否?”林宁说,“渔阳太守田畴即将卸任,余正发愁谁能替余守家,余素知长文之才,由你接任渔阳太守,余心得安。”
底下响起啧啧惊叹之声,众所周知,渔阳是林宁起家的地方,又靠近边塞,一向由最受信任的人坐镇。田畴乃幽州集团的老人,政绩累累,故而在渔阳太守位子上一呆多年,但不可能老让一个人把持地方政务,容易结党营私,发展势力;林宁手下骨干甚多,找一个人当渔阳太守再简单不过,说发愁是笑话,给陈群一个台阶而已,这是说话的艺术。
当然,林宁还有一个考虑,渔阳作为幽州集团的“龙兴之地”,也是改革最深入的地区。虽然有一部分世族,却是林宁自己扶持的,根本不会也无力和他唱反调,相当于渔阳郡出现了世族势力的空白。把陈群安排到渔阳,而且一上来就给个太守官位,无疑是有双重用意:一是千金买骨,都来瞧一瞧瞅一瞅,人才我都会重用,一个没什么名气的陈群我二话不说让他当郡守,还是我起家的地方;二是让陈群到渔阳走走看看,没有世族的地方老百姓照样安居乐业,这世上谁缺了谁不能活啊?
陈群没想那么深,让他惊喜的是来幽州一趟,就受到赏识。这个年轻人深受官本位思想的影响,学而优则仕是他一直追求的,再说他又不是陶谦的部下,还没有入仕,接受林宁招揽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至于官瘾更大的糜竺,林宁却不好下手了,毕竟糜竺还是陶谦的属官,徐州尚未到手,挖墙脚于林宁于糜竺都不是好事。糜竺显然明白这一点,看陈群这么快就得到重用,眼热不已,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把徐州交割给车骑将军,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在车骑将军手下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