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接过一看,随口道:“粮食够吃多久?”
“我军人数不多,张刺史举全州之力供给,半年是没问题的。”
田丰插口:“主公,匈奴兵不能放啊——”
林宁翻白眼,他算是知道袁绍为什么不喜欢田丰了,耿直是种好品质,但过于耿直就招人烦了。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林宁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微笑道
:“田公,你觉得招降匈奴兵怎么样?这些胡人无信无义,也没有国家观念,劫掠是因为吃不饱饭,以及单于不给发军饷,如果被我们收服,管吃管住还按时发军饷,让他们去砍同胞,应该不难。”
他想到的是明朝的朵颜三卫,在民族主义思潮席卷东亚之前,蒙古各部落真是一盘散沙,本部落的蒙古人根本不拿其他部落的蒙古人当同胞,有奶就是娘,明朝就利用了这一点。说实话,近代以前,哪怕中原王朝以大义教导百姓,仍有激烈的“华夷之辨”,也有天命、气运的说法。南宋丞相文天祥,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中华民族的脊梁,但蒙元鼎盛时期,宋军屡战屡败,尤其在听到元军歌唱《阿剌来》的时候,也不禁感叹天命在彼。蒙元灭宋、满清灭明,有必然因素,也有巧合因素,但如果宋明已经是民族主义高涨的王朝,而不是局限于“气数”,就算有再多带路党,宋明灭亡后元清也坐不稳天下。
田丰怒发皆张,拐杖在青条石地面使劲顿了一下,发出铿锵地撞击之声:“主公,胡人不可信!纵然要收为己用,也不在一时一刻,我军犹如垂髫孩童的胃口,根本不能消化胡兵,只有把胡人打残了打怕了,才好安抚。”
“田公所言甚是,是我孟浪了。”林宁醒悟,这时候收服匈奴兵确实操之过
急,本身实力不够,匈奴兵只要有点不稳,大军便可能毁于一旦。林宁正身敛容,对着田丰深深一揖:“田公之言,如同惊雷,宁妄自尊大,此乃大忌,若无田公力谏,宁已入深渊矣。”倒把田丰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心说不愧是成大事的材料,拿得起放得下,我跟对人了,赶紧把林宁扶起:“主公能听丰的一片愚言,丰感激不尽,对那些匈奴俘虏,主公宜早做决断——”林宁沉吟道:“杀戮再多有伤天和,再者说这些匈奴狗祸乱中原,掳掠百姓,奸淫妇女,罪不容赦。我意把他们交给张使君,建议张使君开一个公审大会,让老百姓吃匈奴狗的肉、喝匈奴狗的血。”
这回田丰没意见,甚至表示赞叹:“主公此策妙极,让老百姓审判匈奴兵的罪行,再让老百姓处死匈奴兵,不仅卖了张使君一个人情,也必然激发并州人对匈奴人的仇恨,有助于我们固守鸡鹿塞。”
“田公,有没有可能匈奴兵眼看打不下鸡鹿塞,就派兵把这里围住,自去并州腹地游荡,那样的话我们可得被并州老百姓恨死了。”
“不会的,一则鸡鹿塞据断崖形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不攻克,就等于有了一颗钉子,匈奴人怎么敢放心进入三晋之地?二则破虏校尉吕布深入瀚海,突袭匈奴部落,时间长了匈奴兵便无心作战,更不用说再千里迢迢跑去并州腹地。并州本就是苦寒
之地,和中原州郡相比逊色得多了,没什么好抢的,匈奴兵敢冒着后路被抄的风险一再孤军深入吗?”
那我就放心了,林宁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东南方向,中原的花花世界,这个时代东方文明的菁华地区——等着我,我一定要逆转即将来临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