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突破包围圈时十万大军剩下不到五万,多数被分割包围后投降,少数阵亡,天色也变得蒙蒙亮。项羽带着这硕果仅存的部下终于挣脱汉军的追击,一路上荆棘遍布,为了不被汉军追上,楚军只能挑小路走,有不少人掉队。
走到阴陵时,楚军迷路了,正遇见一名农夫,项羽下了马,亲自上前问话:“老人家,这里往哪儿走是出路?”
农夫看了楚军大纛一眼:“将军是…”
“某乃西楚霸王,项籍。”
农夫低头想想,指了左边:“将军向左走便是出路。”
“多谢老人家。”项羽面露喜色,一挥手,正要命令大军左转,有人跳了出来。
“大王且慢!”
林宁一身青衫破破烂烂,纶巾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披头散发,活似野人。他手中滴血的长剑没有归鞘,冷冷盯住目光闪烁地农夫:“大王,此人不可信,必是汉军派人假扮的细作,以误导我军左行。”
农夫吓了一大跳,就算是说谎这时候也不能承认了,一承认脑袋立马落地,遂双腿直挺挺跪了下去:“将军饶命,黔首句句属实,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欺瞒!”
项羽权衡片刻,没有听从林宁的话:“老人家面相纯朴,必不欺我。而韩信穿胯小人,虽诡计多端,亦无能料我大军行迹之理。”于是下令左行。
林宁血红的眼珠子似欲择人而噬,农夫低头数蚂蚁,不敢抬头。林宁几次想举剑,最终长叹一声,这时身边只有武涉——即当初闯入帅帐的中年文士,林宁惨笑道:“全军休矣!”
果然,楚军向左走,越走越窄,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旷野,斑斓的蟒蛇成群结队,各自穿行。项羽心中疑窦丛生,又不敢停留,结果陷入沼泽地,瘴气遍布,行军艰难,有几名楚军骑士走得甚急,不幸被泥沼吞没,越挣扎陷得越深,沼泽地面泛起的大泡令人毛骨悚然。大自然是无情的,纵然你是力能扛鼎的盖世英雄,进入这片人间地狱也无能为力。汉军追赶甚急,项羽悔不当初,又没时间去找农夫算账。抱歉地瞥了林宁一眼,又下令向阴陵城东转进,项羽爱惜地抚摸着乌骓马出汗的鬃毛,对身边浑身浴血、浑身脱力的虞姬说:“某与爱
妾若此刻死,无憾矣!”
虞姬倾城一笑,决然道:“与大王同日而死,贱妾何其荣幸。”
楚军到了一条大江边,项羽问了左右,季布沉声道:“大王,此乃乌江。”
江边有巨石矗立,项庄领人上前一看,如遭雷殛,久久不能言。项羽疑惑,亲自去看,巨石上竟然有一行黑字:“项籍死于此。”细细观之,竟是千千万万的蚂蚁爬来爬去形成的,纵然西楚霸王天不怕地不怕,此时也是头皮发麻,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看来这里就是我项籍丧命的地方了。”项羽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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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宁大步上前,长剑一顿乱划,巨石上的蚂蚁大军立时七零八落,他冲着楚霸王大声说:“大王莫慌,这不过是韩信的奸计,事先用糖水写好字,蚂蚁自然循甜味而来,什么天意?分明是装神弄鬼!”
项羽却充耳不闻,心如死灰,大队汉军呼喝之声渐近,他将霸王枪往地上一插,环顾四周道:“公等皆当世豪杰,随籍起兵至此,天意如此,非战之罪。公等引兵向刘季称
臣,尚保荣华富贵,籍一人身死可也,岂能再连累公等?”
桓楚奋然道:“大王何故意气消沉?楚从微相随,与大王战则而进,败则而退,今日死则死矣,何求生为!”
虞姬下了马,长剑仍握在手中:“贱妾与大王同生共死,绝不独生。”
林宁在西楚集团的地位仅亚于亚父范增,在范增被项羽气跑病死后,林宁就成了西楚集团谋臣之首,当然,和范增一样,他说话项羽也听不进多少。此时他有些疑惑地背对着楚霸王,面向奔腾汹涌的乌江之水,狂风怒号,其中似有一个神秘地声音在说:来,来,这里就是你们的生路。
“既如此,桓楚,你点兵与某杀他一通,看某为公等斩他三将!”项羽拔出霸王枪,一指龙且,“你保护好夫人。”
龙且躬身道:“遵命。”
虞姬眼睁睁看着西楚霸王带着一队骑兵向汉军疾驰,也想翻身上马追随,被龙且拉住:“夫人得罪了,请夫人不要让末将为难。”
林宁还在凝视乌江,武涉道:“如靖兄在看什么?”
“希望。”
武涉露出迷惑地表情,这时项羽冲了一阵回来,一百二十八名骑兵还剩一百零九人,却斩杀了上百名汉兵,项羽更是杀了两员汉军大将。西楚霸王仰天大笑,豪气似乎一瞬间又回来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