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体质偏热,到了冬天,手脚心都是热的,戚丰就是这种人。
黄单感觉男人的掌心比自己身上的温度要高,他裹着羽绒服,还没有对方露在外面的手暖和,“你别揉了,一会儿小瑶就会过来的。”
“不怕,咱又没做什么。”
“……”
手都伸到外套里面去了,还没做什么。
黄单把大橘子丢进桶里,站在原地歇会儿,“真别揉了,你揉的我想上厕所。”
戚丰笑的人畜无害,“上吧,叔叔帮你把风。”
黄单说,“然后你再就地跟我|做||爱。”
戚丰的面部抽搐,他摸了摸青年的脸,“这都被你猜到了,真了不起。”
黄单的脸被摸的有点疼。
天冷了,男人的手摸上来时,好像更粗糙了些,像小石头子,被开水烫过的那种。
冬天尿多,这话真不假。
黄单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找了个地儿方便。
戚丰说是给他把风,就真的那么做了,等他解决完了,就凑了上去。
橘子园很大一片,张瑶在西边,等她剪橘子剪累了,叉着腰喘口气的时候,才发现附近就她自己。
“哥?”
没回应。
“戚大哥?”
还是没什么回应。
张瑶吞了口唾沫,提起白桶就跑,边跑还边大声喊,她把嗓子喊的快哑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兜里揣着手机。
“张瑶啊张瑶,你是不是出门忘带脑子了?”
张瑶鄙视完自己,就拿手机给她哥打电话,“哥你在哪儿呢?不会是跟戚大哥一块儿先回去了吧?”
那头的声音里带着轻喘,还有点哭腔,“没回去,你别乱跑,我来找你。”
说着就挂断了。
张瑶一愣一愣的,怎么回事?她怎么听着那声音,觉得有点儿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吃了半个橘子,张瑶猛地一下就想起来了。
她差点被嘴里的橘子噎住,不会吧?肯定是自己听错了。
哥怎么会发出做那种事的声音……
张瑶拍拍自己被风吹干的脸,她嘀嘀咕咕,“醒醒,快别胡思乱想了。”
半个多小时左后,黄单出现在张瑶面前。
张瑶不动声色的打量,哥的眼睛红红的,湿湿的,鼻尖也是红红的,唇上有浅浅的印记,像是被咬过的痕迹。
她再把余光移到戚丰身上,看起来倒是没有异常,衣服裤子都穿的很整齐,不过……
戚丰身上有一种没有得到满足的怨气。
张瑶想到了某种可能,她的心里咯噔一下,把这段时间听的看的都翻出来,挑着有关联的连到一起。
一两分钟后,张瑶的手脚都僵硬了。
黄单蹙眉,这是男人故意的,他想让张瑶知道。
戚丰倚着橘子树,在青年看过来时,扯起一边的嘴角对他笑了笑,很迷人,也很欠揍。
回去的时候,车里的三人都没说话。
黄单开的车,他的肚子都是圆鼓鼓的,吃了很多橘子。
好在这是寒冬腊月,身上穿的厚实,不拉开拉链是看不出来的。
回去没多久,张瑶就把戚丰约在建筑物后面。
戚丰要的就是张瑶来找自己。
张瑶看出来了,她眯着眼睛,“你不怕我把你跟我哥的事告诉我爸妈?”
戚丰说,“你要是会告诉,就不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张瑶咬牙,被说中了。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就有种遗憾,如果能成为一家人就好了。
对于她哥,张瑶只希望他过的开心。
现在这个男人跟她哥好上了,她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两个男的想在一起,就注定要面对外界的舆论压力,还有亲朋的异样目光。
“什么时候的事?”
“夏天还没过去的时候。”
“真早。”
张瑶哼了声,“我哥就这么被你骗走了!”
戚丰揉揉她的头发,“你说错了,是我被你哥骗走了。”
张瑶撇嘴,“你会对我哥好吗?”
戚丰说,“当然。”
张瑶吸鼻子,“能好多久?你家里要是反对,你会不会就放弃我哥?”
戚丰笑道,“你哥是我的家人,我会一直对他好,永远都不会放弃他,这样子你可以放心把你哥交给我了?”
张瑶的脸一红,“我哥都是你的人了,我不放心有什么用。”
她想起来了什么,“你们会结婚吗?”
戚丰说,“明年的事。”
张瑶一怔,“这么快啊,好吧,你们想好了就行。”
她吐出一口气,像是卸掉一块大石头,“嫂子,今天你说的话我可都记住了,要是你敢对我哥不好,我肯定带他走。”
等人走了,戚丰还在原地,“嫂子?听起来没那么别扭。”
黄单从戚丰嘴里听说了他跟张瑶的谈话过程,没露出多大的意外,猜到了。
那两桶橘子有一桶都被张瑶带回了学校,丢到箱子里沉的要死,橘子其实很便宜,她非要带,说是答应了的。
年后,黄单跟戚丰离开j市,他们换了两个城市,最后在a市落脚。
房子是租的,两室一厅。
黄单没出去上班,在家接了原画,托上个世界那副身体主人的福,他对原画这一块的了解相当深入。
戚丰包了个工程做,往工地上跑的次数并不勤,巴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家里。
不过想归想,戚丰对工程上面的事没马虎,他还在研究投资,毕竟是有家有老婆的人了,生活应该要越过越好。
黄单画画的时候,戚丰就在旁边看着。
他是个大老粗,不懂这玩意儿,就夸张的叹气,“早知道当年少捏点泥巴,多读点书了。”
“……”
黄单往椅背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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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丰立马来了精神,“等着。”
黄单听着厨房里响起的声音,他无意识的笑了一下,那抹笑也蔓延到了脸上,久久都没消失。
工地上干活,会面临意想不到的危险,有一个工人在地下室干活,缺氧晕倒了,醒来变成了痴呆,老婆把他推到工地门口要钱,僵持了好几个月,才给了几万块。
戚丰没把这件事告诉黄单,是怕他担心。
黄单还是知道了,从新闻报道上看到的,他跟戚丰商量,能不能别做工程了,试着换一个工作。
戚丰下半年就开了家公司。
黄单感到惊讶,“你哪儿来的钱?”
戚丰轻描淡写的说自己一直在搞投资,“怎么样?明天要不要去看一下你男人新的战场?”
黄单说好哦,“要是欠了债就跟我说,我现在存了很多钱。”
戚丰啧啧,“戚太太就是厉害。”
他说着就把人圈住,
三年后,戚丰带黄单去看他们的家。
那块地是戚丰前前后后花了半年时间才选出来的,他用掉了大半的积蓄买下来,迫不及待的捧到爱人面前,想得到一个肯定。
黄单说,“我很喜欢。”
戚丰在车里把他给弄哭了。
修改设计图,监督并参与装修,买家具,这些事都是黄单跟戚丰两个人一起做的。
他们对于未来的家,充满了期待,也给予了所有的美好和希望。
在搬进新家的前一天,黄单跟戚丰吃过午饭后就去了家具城,他们是去看台灯的,想给书房里再买一盏台灯。
黄单跟戚丰走出家具城不到三分钟,就出了意外。
那一瞬间,黄单什么也没想。
等到血块从黄单嘴里咳出,他的意识开始模糊,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天地都黑下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离开的时候到了。
黄单艰难的撑着眼皮,视野里只有一片血色,看不见男人的身影,他动了动嘴唇,好难过,明天就要搬家了,是他们的新家,花了很多心思设计的,大到家具,小到桌布,墙纸,都是精心挑选的。
可惜不能住进去,来不及了。
黄单侧着头,被鲜血遮盖的脸朝着一个方向,那是男人摔倒的位置,他的眼睛没有闭上,睁的很大,因为他还没看到男人,不甘心。
直到死,黄单都是睁着眼睛的。
那起事故后,戚丰就有了严重的后遗症,他不敢开车,不敢坐车,看见车就浑身是汗,心脏抽痛,濒临昏厥。
过了整整两年,戚丰的症状才有所减轻。
戚丰开始写信,以前青年还在的时候,每年做的最认真的一件事,就是爱他,现在青年不在了,最认真的事是给他写信。
一年三百多天,三百多封信,全在大箱子里面放着。
戚丰没想过要写多少封,他会一直写下去,活到哪一天,就写到哪一天。
每当从梦中惊醒,戚丰就会跑出去,在房子里喊着青年的名字,没有回应,从来都没有。
一天天的过去,房子里越来越冷清。
有时候戚丰坐在阳台上一动不动,从早到晚都没有一丁点声响,整个房子就仿佛置身地狱,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张瑶每个月都会打电话给戚丰,也没别的事,只是问一问他的情况,说一说自己的情况。
戚丰知道,张瑶那么做,其实是怕他想不开。
他觉得好笑。
身边的同事,朋友都知道的,他过的很好,有房有车,也有不错的事业,以后还会更好,怎么会想不开呢?
有一次戚丰很晚才从公司出来,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跟青年常去的饭馆,那里已经关门了。
戚丰没走,就站在门口抽烟。
手里的一根烟燃尽,戚丰的手指烫的发红,他没在意,只是把手抄进西裤的口袋里,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动,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实际上他是没有家了。
没有那个人,哪儿还有什么家。
前面不远传来打斗的声音,戚丰看到七八个成年人在对两个少年出手,他只是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电话报||警,没有上去动手。
那两个少年发现了戚丰,向他露出求救的目光。
戚丰无动于衷。
接到报案的警||察很快就来了,听到警||车的声音,那群人顿时四散着逃跑。
得救的两个少年似乎是没想到有人可以那么冷血,他们愤恨的瞪着戚丰,嘴里还嚷嚷着什么骂人的话。
戚丰面无表情,他脚步不停的离开,扯起唇角笑了,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以前有个头疼发热,戚丰通通无所谓,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个小小的感冒,他都会紧张的跑去医院。
医生往往会露出怪异的表情,大概是没见过一个四十多年的男人这么怕死。
小感冒而已,至于这么慌张?
没有人知道,戚丰不是怕死,他早就不想活了。
可是即便他的心里空荡荡的,痛苦的想死,他却不能死,他必须活着,好好的活着。
因为这条命是那个人用自己的命换来的,不能有任何闪失。
戚丰有多爱那个人,就有多重视自己的这条命。
他无数次的回想那天发生的一切,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护住青年,只要一想到这里,他就会去咬自己的手背,咬的血肉模糊,却一点都不知道痛。
一个人活着,真的太痛苦了。
有一天戚丰接到张瑶的电话,她在那头说自己要结婚了。
张瑶原本是单身主义,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哪个男的搭伙过日子,可是她哥没了,爸妈就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