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回过头,视线落在了雁危行胸前伤口之上。
可是那伤口,单看反反复复愈合痕迹,就已经不止五年了。
年朝夕脑海里又闪过净妄话。
——他身上有旧伤罢了。
当时净妄神情淡淡,谁能想到会是这样旧伤。
年朝夕转回头,伸手捏了捏眉心,内心沉重起来。
若是平常话,年朝夕无论如何也会帮他找一个解决那魔毒办法,可是现在……
年朝夕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天空之上,恶念结界更加深重,年朝夕看着那结界,脑海中浮现起却是方才自己在幻境之中看到一幕幕。
被攻破城门、破碎护城大阵、满地残肢血肉,有修士,更多则是凡人。
街巷深处,畸形魔物虐杀着几岁孩童,魔修们以此为乐,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魔尊焚天站在高高城墙之上,神情高傲地下令屠城。
于是她记忆之中祥和月见城,转瞬之间便成了人间炼狱。
哭啼声、嘶吼声、尖叫声,凝聚成了一种名为绝望声音。
在这绝望声中,她年少时曾信誓旦旦对父亲说过话回荡在了如今自己耳边。
——我既然是月见城小城主,是战神女儿,那理应由我来保护它。
当时父亲抬手摸了摸她发梢,声音淡淡道:“没有什么理应事情,战神女儿只是一个身份,而不是一个枷锁,我想让你随心所欲活,而不是去做‘理应’事情。”
当时年朝夕是怎么回答呢?
她说:“但是我喜欢这里啊,我喜欢月见城,那它就是我‘理应’。”
这是她“理应”。
她年幼时随父亲奔波于一个个战场,后来月见城老城主重伤不愈命不久矣,父亲作为老城主挚友,允诺他在他离开之后照顾他年少儿子。
牧允之。
从那之后,她便在月见城安定了下来,一晃百年。
这已经是她“理应”。
所以,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月见城像书中一样被攻破、被屠城,而自己耗尽了生命,却只护住了那几个与月见城相比不值一提人离开!
年朝夕突然上前几步,走到了深渊旁。
深渊之下传来恶蛟沉重呼吸声,似是威胁,似是愤怒。
年朝夕向下看去,眼眸深沉。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年朝夕想。
一个被父亲记载在战神图谱之中,不想让她知道,却又不得不让她知道办法。
年朝夕整个人如同被蛊惑了一样,又向前了两步,几乎要跳入深渊。
那是一个鱼死网破以命搏命办法,但是当她看到那个办法时,她就知道这一次自己非做不可。
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父亲对战神图谱态度为何这样矛盾。
给她一个打不开玉珏,又给她留下一个如此曲折钥匙。
不想让她打开,却又不得不让她打开。
年朝夕笑了一下,一脚踏了出去……
“你在做什么!”背后突然传来雁危行声音,年朝夕脚步猛然一顿。
片刻之后,她收回了悬在深渊之上脚,若无其事转身,道:“你醒了啊,恢复理智了吗?”
雁危行不回答,只定定地看着她:“你刚刚,在做什么?”:,,.